她俯身向看客行礼,手臂一动,喊声更似山呼海啸。
“这是怎么了?”周嵩坐的位置并没看出有何不同,“不是还没开始跳吗?”
李擎眼神最好,他咽了咽唾沫,有些尴尬:“她那个袖子,好像只有手肘处缝了一截。”
桌上有些少年郎红了脸。这岂不是等于整个臂膀几乎都露在外面了?
晏如陶见瑶华娘子亲
自端着那道“春日金”进来,说道:“瑶华娘子,趁舞蹈还未开始,先与我等介绍介绍这新菜肴。”
“那奴就长话短说,不耽误诸位赏舞。”她将盘子放在中间,“顶端是冰酥酪,似春日融雪,顺着流至下层的芋艿酥上。待诸位吃完芋艿酥,再下层的‘水凝波’会沁出细密的水珠,像沾上春日雨露一般。上面三层享用完时,最下层的白玉丸子甜汤会覆上一层金黄的碎桃酥,恰如阳光洒在湖面。”
“竟有这些机巧!”晏如陶感叹道,“那岂不是得最后吃这道菜,才好叫酥酪融化?”
“正是,摆在这先给各位贵客当个景。”瑶华娘子笑道。
她听新曲子已起前奏,行了个礼:“诸位慢赏、慢用。”便退了出去。
刚关上水榭的门,忽然想到忘了问晏郎君一声。有三位小娘子进门时说是来找他,她也确实瞧着眼熟,好似上个月见过,便放了进来。怎么刚才在水榭里没瞧见?
但又不好再进去打扰,想着等舞蹈结束、侍女上菜时问一问。
水榭内众人静静欣赏着台上的金桐小娘子,她随着乐声翩跹起舞,体态轻盈灵动,裙摆的纱罗层层叠叠,在她跳跃时上下翻飞,真如春日落雪。一双纤长白皙的手臂,将广袖舞动得似大片桐花纷纷飘洒。
陆宾脸皮薄,不好意思盯着看,低头饮了杯茶。
周嵩打趣道:“你瞧,湖边岸上还有几个女郎正对着
看,你倒先羞赧了。”
其余人闻言自然都往那边望,李擎一愣,揉了揉眼睛,喃喃道:“还未饮酒我就眼花了?那个绯红色衣裙的怎么看着似阿鹭?”
晏如陶已经离了座走至窗前,李擎在身后嚷着:“阿适,你是不是也瞧着像?”
他不搭话。
他远远看见绯衣女郎的发髻旁,插着两朵浓艳动人的山茶。
杨家人并未分家,杨佩、杨依堂姊妹俩住在一处,接到林翡着人送来的口信,欣然应允。
银杏看着自家女郎翻箱倒柜,也不说要寻什么,试探地问道:“女郎是在寻出门的衣裳?年前裁的绯红折裥裙女郎没上过身,我就收在陶柜深处。主母又给女郎裁了新衣,是缃色配竹青,说颜色不浓艳又有春日气息,想必女郎爱穿些。”
谁知女郎怔愣片刻,竟向陶柜走去,探着身子翻出来那条绯色裙子,拎起来打量片刻后,回过头问她:“上头搭什么色的衫子?”
若说林翡此举还仅仅是让银杏觉得意外,当她提出要敷粉描眉的时候,银杏不由得心惊,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虽然林翡不问自答地解释说,是因为今日要去芙香楼过中和节,可银杏给她梳着发髻时,看着镜中之人凝望着桌上那枚药玉扁盒,心中不由得打鼓。这盒子可没见过,女郎去隔壁院子时明明只拿了杆长枪。
梳妆妥当,银杏正准备去奁中寻两只簪钗,却见女郎打开扁盒,折
下其中两朵山茶插在发髻旁,迤迤然出了家门。
银杏心中犹疑不定,去隔壁向侍候李擎的碧桃打听,得到一句“郎君今日应邀去的也是芙香楼”的回答,终于确信自家女郎是开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