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江延绵数千里,水运浓郁,其间多支流,多渡口,多航船,广陵渡是绣春江上最富盛名的几个大渡口之一。
据好事者统计过,每日在广陵渡内停泊往来的船只,大至楼船巨舰,小至孤舟竹筏,再小到一根竹杆苇草,但凡是能载人的,来来往往不下数十万。
一水奔流叠嶂开,渡头千步响如雷。
这便是广陵渡最真实的写照。
船多,每日往来于广陵渡的商贾巨甲,高官巨宦,武道修者,自然是犹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
在这等鱼龙混杂之地,多的是过江龙、地头蛇,双方见面往往是谁也不服谁,时不时便会发生一两起摩擦,虽不至于当场便发生流血事件,可背地里是打生打死那也就没人知道了。
一个面容普通的少年从一起争端上收回了目光,很遗憾,争执的双方并没有因此打起来,。
争执的起因是一群在渡口帮忙卸货的做工之人,似乎觉得一艘新来的没挂官家牌子的船只有油水可捞,便将其当做谁家商贾的私船准备狠狠宰上一笔,可在他们卸完货准备开宰的时候,却与船员们发生了冲突,双方因此起了争执,只差生死相向了。
只不过在船老大自报家门之后,那群已经形成组织的卸货工人连工钱都没要直接就退缩了。
开玩笑,在这广陵城,广陵渡,还没有人敢讹姚家。而眼前的船只自然就是姚家的私船了。
游走在绣春江上的渡船有两种,一种是官船,一种是私船。没有大小,好坏之分,各有优劣。只不过有官家身份的官船在来往的河道中要安全一些。
船行江中,真正的危险很少是来自天灾,大多都是**。
面容普通的少年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一个轮椅少年身边,手不动声色的比划了一下之后,便又走开了。
广陵城最繁华繁华在广陵渡。
在广陵渡的上游,有一座绣春江水神宫,香火之鼎盛,可谓是贯绝一江,就连广陵城内的四大庙都远远比不上。
从广陵渡到水神宫有一条长长的神道,神道两侧贩卖各种茶酒面食和花鸟虫鱼的商铺应有尽有,以至于广陵城内许多孩童,一听说爹娘要去那水神宫烧香,就开心得很,不比过年差多少。
因为神道上有卖香喷喷的肉饼,有吹糖人、捏面人的老头儿,这些都是不能抵挡的诱惑,以至于许多孩子在过年得了压岁钱之后,就偷偷结伴而行,来玩了个痛快,结果一回家,大多孩童是少不了遭受一顿毒打的。
冬天的神道也不冷清,南来北往的都是人,有刚来的,有久居的,有路过的,有要走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在渡口这种地方,最见不得的是别离,可往往见得最多的就是别离。
好在,人生有散有聚。
虽说总是别离多,相聚少。
但也总好过只散不聚。
面容普通得丢进人堆里都没人认得出来的少年在广陵渡来回的闲逛了几圈之后,又来到轮椅少年的身边。
两个少年便是脸上各覆了一张洛乐赠予的面皮的冬落与雪念慈二人,广陵渡人多眼杂,各大势力盘根错节,谁也不知道姚家在广陵渡有怎样的能量,能不惹麻烦,那自然还是不惹的好。
冬落推着轮椅以心声说道:“广陵城鱼龙混杂,各色
各样的人都有,保不齐便有不少是姚家的眼线,我们还是提防些好。”
雪念慈轻轻一笑,“越是鱼龙混杂越好,谁知道这其中潜隐着那些妖魔鬼怪。谅想就是姚家在此也会收敛一些,不太愿意随意出手。这样对于我们而言,反而更安全。”
冬落点了点头,“这事先放一放,若真是被姚家抓住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该打还得打,该跑还得跑。打不过又跑不过那就得认,这是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轮椅的车轮辗压过光洁的神道,神道两侧商铺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古朴的房屋上新雪压旧雪。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雪念慈抬手挡住细碎的阳光,轮椅吱吱呀呀的前行,“难怪魏来说此处水神宫所求之事,极其灵验。香火如此鼎盛,想不灵验都不成。”
冬落二人还未靠近水神宫,便被水神宫外巨大的人流量给震撼到了,人头攒动,卖香火纸钱珍奇雅玩的,游山玩水焚香礼神的,就差把眼前这座水神宫给挤爆了。
冬落眯眼望去,水神宫之上金光闪闪,祥云环绕,香火气象相较于魏来的芒山山神祠来说,确实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冬落在水神宫外请了三炷香,顺着缓慢蛇行的人流终于挤到水神宫宫门外。
水神宫的宫门并不宽阔,甚至可以用小来形容,想必是水神宫筹建之初,规模本就不大,就算是后来香火鼎盛,也没有再扩建的缘故,使得水神宫的宫门一直如此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