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皱眉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那些孩子一无所有,拿什么去收买他们?而且,就算有一两个领路人出于同情想要帮助他们……”他抿了抿唇,似乎为这个猜想感到不快,然后道:“难道他们就不怕霸军的制裁和我们的报复?”
“哐!”
木门又发出一声巨响,露出一个脑袋大的洞口,众人已经可以看见门外那些孩子们充满憎恨的脸,瘦高女人吓得尖叫起来。
他们此时也发现,用床堵门是个糟透了的主意。那些孩子只要能砸开门,就能轻而易举地跳上床攻击他们,反而是他们自己,被大床挡住了冲出去的道路,因此一时都慌乱起来,叫喊声此起彼伏。
“冷静!”又是这个最沉稳的男人喝道,他右手握着一把椅子腿,左手抓着一个石球,道:“别被他们吓到了,不过是一群猫崽儿一样瘦弱的小孩子罢了!他们现在全凭一股气势,实际上个子没有我们高,力气也没有我们大,真要打起来,死的一定是他们!”
众人一听有道理,顿时气势高涨,各自找了武器握在手中。但看到门对面那些孩子的神情,还是心悸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底一下子就虚了。
一个脸色苍白、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年轻人忽然弱弱地问了一句:“如果这些孩子没有战斗力,那他们是怎么占了极乐城的?城里原来的人都去哪儿了?”
众人心底顿时一紧。
不等他们猜测更多,答案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两道银光穿过木门上方飞进来,如翩跹的蝴蝶,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又原路飞走了。
几人只觉得手脚一痛,不仅握不住手中的武器,甚至站也站不稳,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下一刻,木门破开,十几个孩子嗷嗷嚎叫着冲了进来。
七枚银色飞刀,化作死神的镰刀,不断穿梭在极乐城的各个入口处。对城内发生的一切全无所知的领路人陆陆续续地把人送进来,怀着各种暴虐的残忍的想法走进来的人很快就陷入了围攻,品尝到了他们曾经加诸于他人身上的手段痛苦而死。个别一些有能力反抗的人也被来去无踪的银光割断了手脚,一样死得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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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德是所有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比他年龄大的,准确的说,凡是超过二十岁的“货物”,因为客人的兴趣会大幅度降低,往往会被当做消耗品送到底层的房间,然后很快就会被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折磨致死。
比德从十几岁开始就想尽办法讨好一位大人物,最终因为得到了他的特别眷顾,才能够以二十四岁的“高龄”仍然活在极乐城中。但那“眷顾”,其实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他也感到对方对自己的兴趣正在变得越来越低,随时可能会死的恐慌总是让他在睡梦中惊醒。
但他现在不需要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这半天的经历,无论对他们谁来说都犹如梦中。在经历了最初的困惑和茫然后,随着一道石门的开启,领路人送进来一个新的客人,刹那间所有人都好像找到了存在的目标和意义,他们疯狂地报复,歇斯底里地发泄,很快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设置陷阱,怎么伪装环境,怎么迷惑石门外的领路人,怎么才能有效地围攻防止猎物逃走。再然后,比德因为年龄最大、聪明理智、思虑全面,稀里糊涂地就被众人推上了领袖的位子。
他知道这个位子不是好坐的,但是——管他呢?难道在经过了这些事以后,上面的那些人还会放过他们吗?既然如此,凄惨的死和特别凄惨的死,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而且有他居中指挥调配,在死之前或许还能多拉几个垫背的。
但很快,比德就感到了异样。
“比德!”一个叫利利的小男孩跑过来,兴奋地大叫道:“一区干掉了五个!二区三个!四区两个!三区最多,足足有七个人被他们干掉了!”
“有伤亡吗?”比德问。
“没有!”
“那……有人看到银色飞鸟吗?”
——银色飞鸟,是他们对那如鸟一般在通道中滑行、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银色光芒的称呼。他们也注意到,每当那银光出现时,原本很难缠的敌人很快就会丧失战斗力。
“三区的小山看到了。”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家,不要因为一时的胜利就放松警惕,小心谨慎,有十足的把握再动手,不要放跑一个人。”比德吩咐道。
“得令!”利利敬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军礼,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比德皱眉思考片刻,喊道:“阿泉!”
很快一个身上满是血迹、手里还拎着一卷绷带的少年跑过来,问道:“比德,什么事?”
阿泉是所有孩子当中最擅长治疗的,加上他本身性格也比较温和,因此没有参与他们报复的行动,而是和一些年纪更小的孩子一起,把那些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和重病在身、但还没来得及被处理掉的孩子集中起来,又找到极乐城原本储存的药物为他们治疗。还找出许多食物、饮水、衣服、武器等等,给他们提供后勤供应。
比德并不看好阿泉所做的这一切,因为在他看来,或许下一刻就有霸军的战斗队从各个通道冲进来杀死他们所有人,此时治疗伤口根本毫无意义。但是既然阿泉喜欢这么做,他也就随他去了。同时,比起那些被复仇的怒火冲昏头脑的同伴,阿泉算是最为冷静理智的一个,因此比德把他当做自己的助手,有什么事也更愿意和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