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没必要管的吧,既然你知道有人针对我,又不愿意直白地告诉我,应该是有所顾虑的对吗?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趟这滩浑水,我现在没有任何可以报答你的。如果你觉得帮了我,我可以给予你等价的筹码,那你就错了,我这个人特别没良心。你看周奕琛,他也算帮了我,虽然对我不是那么好,但我也得承认,出狱以后一切的生活和安稳,都是他给的,可我半点想感激他的心都没有,所以……”
说到这里,我忽地抿住了唇,我心底暗暗地骂自己有病,为什么要和梁毓言说那么多,说那么多没头没脑的话,简直就像个智障一样。
可梁毓言却是笑了,笑得还挺欢,笑了一会儿,他便收敛住了。学着我的语气,说。
“如果我说,只是因为无聊,没有别的原因,你信吗?南南。”
我刚想说我信,因为梁毓言确实也是个很无聊的人。
但他却先一步替我回答了。
“反正我不信——”
他一用力,就把我推出了车,兀自关上车门,车窗按下了一大半,他探着身子,定定地望了我一眼,随即坐直了。
“我只是不想看你一直被欺负。”
这句话,他说得十分轻,我听得不是那么真切,当我想确定的时候,他调转方向,朝山下驶去。
梁毓言承诺了带我去见报社的经理,可见了之后,我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他自己心底的那些疑惑,再者那人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可能是心里太乱,所以无法安心。
回到老宅,我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勺子。
直到我上楼,都没看见杨嫂,我问女佣杨嫂去哪了,她们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就在她们努力想该怎么敷衍我的时候,别墅的门铃响了。
女佣们就像找到救星般,争着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人,手上提着一个洗得泛白的布包,女佣低头与她耳语了几句,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就笑眯眯地朝我走了过来。
“少夫人,您好,我是新来的佣人,姓陈,请多多关照。”
她和杨嫂差不多大,眉宇间十分慈善,脸上挂着的笑容就如同我第一次见到的杨嫂,只是相较杨嫂,她穿着极为朴实。棉袄的款式也像是好几年前的。
我愣了愣,只问。
“你来了,那杨嫂呢?”
陈嫂双眼微微睁大,然后真就是一无所知的模样,摇了摇脑袋。
我蹙着眉,也没再为难她,转身回了房间。
我冲了个澡,就躺进了被窝,其实也没做什么,但身上就是觉得很累很累。
比起苏叙和游乐园项目,有更重的石头压在我心上。
我脑袋里反复地去琢磨杨嫂昨晚说的话,并深深地明白,杨嫂就这么不辞而别绝对不是巧合。她做事很稳当,也没犯过什么错,可莫名地,就因为她昨晚和我说了那些话,她就离开了,是谁都不免会多出一份疑心。
我想了很多,始终想不通,如果杨嫂的那些话提醒了我。父亲隐瞒车祸的真相正如我回忆起的那般,其实也说得通,杨嫂说得没错,父亲如果是为了袒护一个人,那个人必定是我。那周奕琛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如果坐在车上的男孩的的确确是他,那他应该知道自己是无辜的,我说的那些过分的话,他完全有机会反驳。
可他也没有。
天色渐沉,我鼓足了勇气拨通了周奕琛的电话,如我所预料,他没有接,他以前也不怎么接我电话,但这次,他好像把我的号码拉近了黑名单,不论我再拨几次,总是响一声就会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提醒我正在通话中,先是中文说,再用英文复述一遍。
这感觉很奇怪,我总觉得周奕琛像是在躲着我。
犹豫了数秒,我给他了条简讯,让他接电话,可完之后我又觉得自己蠢,如果他真的拉黑了我的号码,就算我一百天简讯,他也不会看到。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床,天还没亮我就出了老宅,我试图在他别墅前堵他,可没等到他出来,却等来了许桃,我特意躲在了一颗大树后,可许桃还是眼尖的一眼就看见了我,她先是一顿,旋即阴恻恻地笑着向我走来。
我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可许桃小跑了几步,绕到了我身前。
“苏南,你来了也不进来,怕呀?”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手指还漫不经心地绕着头。
我心底一阵冷笑,反问。
“我怕什么?”
“你说呢,你不敢进别墅,因为伯父不欢迎你,不愿意承认你。我早就说过吧,周家的大少夫人,只能是我姐姐。现在,你知道自己多自不量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