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阴沉得:“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目光在我的身体上下巡视,竟带了莫名其妙的痛恨:“一夜情?分隔不过几个小时,你若是要男人,就不能等我几个小时?”
有时候一个人的话语真是比淬毒的刀子还让人痛。
我心头恨意如一蓬蓬的血溅射,简直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我咬着牙根冷冷地说:“劳先生,何出此言,难道就准你坐享妻妾之福,还不允许我偶尔一夜风流?”
劳家卓浑身都散发着雷霆震怒一般的寒意,手在微微颤抖,忽然朝着我踏了一步。
我害怕地退了一步。
下一刻他的动作却忽然静止。
他喘着粗气狠狠地盯着我,青白的一张脸,眸中一束寒焰带着怒火,胸膛剧烈起伏。
我们像仇人一样对峙。
过了半晌。
终于他什么也没有说,径自转身,大步走开。
(四六)
新年除夕假期,我带着放寒假的江意浩回了一趟新加坡的家。
大约许久未见,又或许心里还在赌气,江意浩在家里规矩拘束得有些生分。
芸姨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偷偷心疼得掉眼泪。
爸爸忍不住了,在饭桌上提出来:“那要不然转回新加坡读中学?”
江意浩别别扭扭地说:“不要,大姐很照顾我,我要在国内读完高中再说。”
江意瀚扯着他哥哥的袖子讨好地说:“哥哥,大姐一起来……”
芸姨跟着说:“那好,那等你来读大学,映映也过来,一家人团聚比什么都好。”
我为了缓和气氛,只好拍拍江意浩的脑袋笑着附和。
江意浩终于对他妈点点头,挤出一个字:“嗯。”
芸姨笑着给他夹菜,饭桌上终于欢欢喜喜。
其实我也赞成江意浩读完中学再过来,申请转学需要一个过程,他若中断现在的高三学业,另读新学校也要有一个适应期。
家里如今住着的房子,罗兰路尽头的八十多坪的三层小楼,家里只请了一个菲佣照顾奶奶,爸爸在工厂里做主管,芸姨平日在家就买菜做饭,闲暇时间和对面家的几个马来女人打打花牌麻将。
江家倒踏踏实实地过起日子来。
我在家里住了一个多礼拜,每日陪芸姨上街买菜,闲时逛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十一楼收藏有设计图展览,我白天经常在此地消遣,常常看着看着抬眼望望,巨大玻璃窗外的摩天轮已经染上夕阳余晖的金色光芒,一个下午的时光倏然而过。
过年时乌节路举办妆艺大游行,有连续多天热闹的拜年会、花车和舞狮表演,我们三姐弟经常出去玩,有好几次经过海滩大道,都看得到伫立在海滩一号的raffelshotel,酒店的巨大洁白欧式建筑群辉映着蓝天,分外的耀眼夺目。
想起来我上次在套房内的一夜短暂居留,早晨被劳家卓遣送离开,穿过拱门外郁郁葱葱的花木,犹记得回望一眼庭院的浮雕喷泉。
那时因为年轻而无所畏惧,纵使悲伤难过得觉得天都要塌了,爱着他的心口仍是炙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