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颜惠庆觉得法国不会允许德国与奥地利记者发言的时候,德国记者竟然被叫起来了。对方当即问道:“请问主席先生,一直以来,欧洲报纸都报道说,您是一位共产党人。”
颜惠庆一愣,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听何锐答道:“我是中华文明党的党员,不是共产党员。”
德国记者当即追问道:“那么您是马克思主义者么?”
“是的,我是马克思主义者。而且是一个认为马克思主义是一门经济学的马克思主义者。”
何锐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政治立场,而且在中华民国新修订的宪法中确定,中华民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现在是1920年代,由宪法来确定国家的社会主义属性的国家就会被认为是一个共产主义国家。
德国记者又问道:“那么您对于苏联的共产主义怎么看?从中国认知的共产主义路线来看,您认为苏联的制度属于共产主义么?”
颜惠庆本能的觉得德国记者想搞事,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问题。德国威玛共和国中,共产党是大党,在议会中有很多席位。不少德国人认为,德国已经建成苏维埃政权,并且与苏联结成良好的关系。法国将中国这个域外大国引入到欧洲,就注定会影响欧洲的政治局势。
何锐并不迟疑,马克思说,共产党人丝毫不会隐瞒自己的立场,何锐觉得这话没毛病。
“苏联按照联共布尔什维克的视角,尤其是按照俄国的传统去理解马克思主义,并且以他们的理解去制定苏联的意识形态与政治与国家制度。抛去共产主义理念,或者各国立国的理念,只是看这件事本身,各国都是如此做的。德国、苏联、法国、中国在这方面并无不同。马克思主义是一门经济学,而不是神学。中国并不将马克思主义神学化,也不会将马克思主义原教旨化,而是将这门经济学应用在国家各个层面上。所以,在中国看来,苏联采取的是苏联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
德国记者一时没办法立刻从何锐的回答中找出进一步询问的切入点,因为何锐的确回答了两个问题,但是何锐的视角的确不是记者最初的认知。其实记者想问的是,苏联在接替沙俄政权的过程中非常野蛮。这种野蛮也是德国中上层无法接受苏联的原因。
然而何锐的回答就很有趣,按照何锐的回答思路,苏联的简单粗暴在某种程度上是沙俄传统文化的延续。必须得说,沙俄在德国眼中还就是一个简单粗暴的国家。在这方面,沙皇也没有资格说,自己布尔什维克更加文明。
想了想,德国记者还是问道:“苏联夺取政权过程中的暴行,您认为是必然的么?”
“首先,我们对于暴行要有一个定义。就如法国大革命时代,将国王与王后送上了断头台。记者先生认为这是暴行,或者是罪行?又或者是应该以当时的历史环境来考虑。我认为想评价苏联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从具体事情入手,找出事情的本来面目。第二种事根据自己的感受发表看法。不管是哪一种方式,最好能先说评价方式。”。
德国记者听到这里,当即表示他问完了。接下来站起的是奥地利的记者,“主席先生,您会去奥地利访问么?”
何锐微微一笑,“我到现在还没接到奥地利政府的邀请。”
奥地利记者随即问道:“主席先生,匈牙利国内认为马尔扎人是匈奴人的后裔,您是汉族人,怎么看到现在的匈奴人的后裔。”
这下,不少记者笑出声来。何锐也笑了,“呵呵,记者先生,您读过《史记》这本中国正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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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摇摇头。何锐答道:“2000多年前,《史记》的作者司马迁就很明白的记载,匈奴也是华夏苗裔。当年的汉帝国的确与匈奴进行过战争,但是这不等于后来从华夏分出来的汉族与匈奴之间就什么天生的仇敌。从血脉上,我们是远亲。而且从达尔文时代,现代人类起源于非洲的理论就被逐渐证实与接受,也就是说,人类本就是一个同一个族群迁徙演化出来的。黑人、白人、中国人,我们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都是亲戚。”
奥地利记者一愣,听到何锐说黑人与白人是亲戚,奥地利记者就感觉不舒服,他又不能公开反对何锐基于科学的看法,只能勉强挑刺,“主席先生,达尔文说的是人类起源于非洲,而不是现代人起源于非洲。”
“现代人起源于非洲,但是人类抵达各个大洲,是人类迁徙的结果。而且人类未必只迁徙了一次,很可能出现过好几次迁徙。而且非洲是一片广袤的大陆,没有迁徙到其他地区的人类在非洲也会进行迁徙。由于自然环境以及当时气候的影响,人类出现了一些演化。这是我对于人类起源的看法。”
奥地利记者听何锐竟然用学术的观点来解释,虽然这也是一种混淆的手段,其目的是突出何锐同样讲述过的政治理念,何锐认为‘黑人、白人、中国人’都是同样的人类,影响享有相同的权利。虽然作为欧洲白人,自然会有种族优越感,但是用种族优越论反驳何锐不合适,也不会得到支持。奥地利记者只能结束了提问。
此时,丹麦记者提问了,“主席先生,美国报纸认为,中国与法国的贸易是否属于诚信贸易,这很值得讨论。不知您怎么看。”
这下,记者中爆发出一阵笑声。大家都知道,美国报纸这么讲,完全是因为美国无力介入中法贸易,现阶段也没办法单独与中国达成中法一样的贸易协议。以美国重商主义的传统,当然要出来吆喝几声。
何锐看过这篇新闻,却答道:“我还没看过这篇新闻。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也许会看一看。至于美国报纸的看法,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判断。我个人不完全认同这个看法。”
记者招待会结束了,何锐很快乘坐上法国总统派来的汽车前往爱丽舍宫。在车上,颜惠庆见何锐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就问道:“主席,您要在法国停留多久?”
何锐舒服的转动身体,让身体尽快松弛下来,“等第一阶段的合同签署的超过一半,我就会前往意大利。想来那时候法国股市应该会涨到一定程度了。”
颜惠庆觉得这个时间的确很好。在中法经济合作协议签署之前,法国根本没有资格加入英美两国之间关于货币斗争。现在英国与美国明显注意到法郎有可能成为世界货币的争夺者之一,都开始重视起法郎来。
法国国内原本对于这个需要法国付出200亿法郎无息贷款的协议颇有微词,但是随着法郎涨价,法国股市大涨,法国民众感觉到这个协议或许和他们之前的直觉不一样。尤其是英国开始对这个协议进行的攻击,直接让法国民意开始认为中法经济合作协议对法国非常重要。何锐在法国多留一段时间,正好可以通过法国报纸的报道来强化法国民间的感受。
颜惠庆说道:“主席,我明天就会前往意大利。”
“辛苦你了,颜部长。”何锐表达了感谢。
颜惠庆笑道:“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只是想到此时才能参与到这样的外交中,就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