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问颖闻言一惊,开始在心下思量起来。
皇宫禁地规矩森严,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要经过数道关卡门验,想要瞒天过海谈何容易,更不要说把一个孩子调包了,还是皇后诞下的嫡子。
皇后身怀六甲时,她虽然没有出生,但坊间流传的无数说法都表明了陛下对母子二人的看重,想要绕过其行偷梁换柱之计,怎么想都困难重重,几乎不可能实现。
即使有真定大长公主、安平长公主和皇后的里应外合,甚至再加一个信王,她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件事怎么能够被完成。
端看杨世醒的样貌,就能推测得出他不是从路边随便抱来的一个婴儿,定然与陛下和信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假使他的生母当真另有其人,那么此人不仅需要在与皇后相似的时间怀孕,还要一早被真定大长公主等人知晓,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如此苛刻的条件,真是难以想象要如何达成。
就算达成了,要怎么把他和皇后的孩子调换,也是一个问题。
听皇后之言,她当初怀的是一个死胎,那么在她生产时的稳婆、太医乃至在旁帮手的宫女都要通通收买,并且在之后断绝后患。
如此繁琐的步骤,无论在哪一个环节出错,都会被陛下知晓。
所以,有很大可能是——
要么,杨世醒是帝后二人的亲子。
要么,陛下一早就知道这件事,默许了它的发生。
阮问颖想得一阵心惊。
会是这样吗?
她强自定了定神,试探地开口:“你的意思是……”
杨世醒平静回视:“就是你现在心里想的。”
阮问颖一下揪紧了腰间的珠穗。
她咬着唇,只觉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原本自阁外舒缓流下的水声在陡然之间变得森寂无比,仿佛织开了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朝她兜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半晌,才艰难出声:“陛……陛下他——他怎么会——?”
“谁知道。”杨世醒漫不经心,“也许他深爱皇后,为了她愿意接受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孩子,又也许他对皇后只是虚情假意,在按兵不动地等着对方的野心暴露,然后将其一网打尽。”
“……这个‘对方’,包括我们阮家吗?”
“自然。”
阮问颖真的渗出了冷汗。
她头一次如此鲜明地感受到君心难测这四个字的含义。
“真的吗?”她近乎绝望地反问,不想接受这个事实,“陛下真的知晓实情吗?难道就不能——就不能被瞒过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