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荼荼:
“嬷嬷快回去!满大街都是卖冰食的,我渴了热了自己买着吃。”
胡嬷嬷放心不下,走得一步三回头,她身上背着夫人交待的任务,要她“看小姐一天做了什么”,胡嬷嬷不大想走,寻了个食肆钻进去了。
唐荼荼撵了这个撵那个,好不容易把几人都撵回家去,只剩下了刘大刘二兄弟俩,各自笑得前仰后合的。
唐荼荼不怕被笑话,她拆开竹帘卷一个一个查看。
里头图案是花草的,她就在外边标个“花”字,里头是雀鸟图、仕女图、山光水色图案的,也全在帘尾标注上,省得客人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还得一个一个拆开去找。
那家卖竹帘画的奇珍楼在东市中端,唐荼荼自觉是来抢人家生意的,离那家楼远远的,在街口人流最多的地方支了个摊儿,摩拳擦掌等着客人来。
她还做好了万一生意太好、顶了那家奇珍楼的生意,人家楼里的伙计来撵她的准备,跟刘大刘二千叮万嘱:“千万不能跟人嚷架,起了口舌我来斡旋,知道么!”
刘大刘二不应声,只点着头,坐在杌子上笑,兄弟俩眼睛都不大,一笑起来就见牙不见眼的。
半上午,东市上的行人不少了,唐荼荼清清嗓子:“卖竹帘画啦——竹帘画啦——一两半一幅!”
刘大刘二都是好仆,跟华琼一样的做派,需要二姑娘拿主意的事,他俩一概不掺和,小事却做得到位。
眼下,两个汉子气沉肺腑,声音实在地替她吆喝着。
如此喊了五六声,渐渐有路人飘来视线了,却都没驻足,瞄一眼便走了。
好不容易有个打扮精干的大娘,隔了三步远听她喊了几遍,带着一脸的狐疑上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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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荼荼麻利站起来,嘴俏声甜脸带笑:“大娘看看竹帘画!跟奇珍楼一模一样的竹帘画!一两半一幅!”
……
临近晌午,华琼才优哉游哉地晃荡过来,隔着老远,看见棚子底下的竹帘卷摞了三摞,似乎动也没动。
华琼笑着上前来,“小掌柜,开张了吗?”
唐荼荼坐得板正,精神却蔫吧了,瞄她一眼:“开了
……”
“卖出几幅啊?”
唐荼荼:“三幅。”
“赚了多少啊?”
唐荼荼:“刨去成本,净赚三钱。”
华琼成心逗她:“嚯,不是定价一两半嘛?三幅该赚一两八呀。”
唐荼荼灰头土脸,又晒又热,茶水润了润口,她才有力气说话:“客人会压价!那张嘴叭叭叭的,说我这帘子上有毛刺剌手,说色儿暗不好看,说缠的线不够粗,挂两天就要散架的东西,哪里值那许多!我说不过人家……”
站掌柜摊位前说货品不好、处处挑刺的,都是缺心眼。华琼最不待见这样的客人,“那还不让她赶紧走。”
唐荼荼:“我说了!我说大娘不行,您去别家看看罢,我进价都九钱呢——她一听我进价九钱,更来劲了,扯着嗓门嚷嚷‘哎呀你进价九钱,就卖一两半,好大的口气’,嚷嚷得别的客人都不敢上前了,我怕不能做生意了,赶紧打发走她,一两卖了她一幅。”
“一两开了个这个头,再涨价,别的客人又不乐意了,然后一两又卖出去俩幅——净赚三钱。”
上午开张前,唐荼荼还怕顶了奇珍楼的生意,人家来找她麻烦,这会儿自己都觉得害臊。
“傻丫头!”华琼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