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贾泽没让小舅子张文做信鸽捎话,而是备了礼亲自去张府。
张家世代清贵,从前朝起就是读书人家,府中的布置跟荣国府大有不同,少了几分浮华和富贵,多了几分古朴和雅致。
伺候的下人就更不一样了,更重规矩,打扮也都更简单一些,不像荣国府,体面一点的下人就可以穿金戴银,瞧着不像是丫头,倒像是位小姐,最起码比之前府上的三位庶女更像是国公府的小姐。
当然这也并非完全是母亲一个人的错,祖母在时,荣国府便已经有这个苗头了,只不过如今比以前更厉害了而已,说到底还是贾家底蕴太浅,才会处处漏短。
世家大族少说也要有几百年的积累,但是以军功起家的贾家,崛起时间不过百年而已。
今日恰好是休沐日,所以未来岳父也在府中,这并非是翁婿二人头一次见面,但张子安心里头仍旧不太爽快。
这门婚事,与其说是强强联合,倒不如说是他单方面割地赔款,张家并不需要与国公府联姻来稳固地位,但荣国府一直想要由武转文,要借助他们张家的地方还有很多。
若不是欠了贾代善一个天大的人情,他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嫡长女许配给荣国府,哪怕贾泽本人确实是出类拔萃。
&ldo;乡试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次有没有把握?&rdo;
说实在的,张子安并不看好贾泽的这次乡试,原因有二:一是贾家没有名师,贾泽虽然入学国子监,但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呢,二是贾泽正经读书的时间太短,据他所知,除了幼时开蒙的那两年之外,贾泽一直到十四岁才开始正式读书,起步太晚,就算是天赋好,能把之前那几次考试混过去,也未必能过的去乡试。
总之,张子安不觉得只读了几年书的人,就能顺顺利利的通过乡试。
哪怕天纵奇才,没下苦功夫,终究是不成的。
贾泽只当是未来岳父关心自己,并没有多想,&ldo;准备的差不多了,应该有□□成的把握。&rdo;
高居在太阳星上的三足金乌,从来就没有不自信的时候,怕吓着未来岳父,贾泽才没有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通过乡试。
张子安没被吓到,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年少轻狂,年少太轻狂,他自幼读书,三岁的时候正式开蒙,此后便从来都没有间断过,十五岁那年去参加乡试,也没觉得自己能有□□成的把握能通过。
&ldo;既然你有这个信心,那我就考考你。&rdo;
年轻人没有自信心不行,但是自信心太过了也不行,既然早晚都要是一家人,那他这个当岳父的就给女婿泼泼冷水,好清醒一点。
贾泽毫无压力,神态自若的应了下来。
不管水平如何,这姿态张子安还是很满意的,颇有祖上遗风,贾家以军功起家,先荣国公追随□□打天下的英雄事迹,他小时候也是听过的。
张子安把人领到书房,亲自出了一份考卷,不光让贾泽做,自家长子也要跟着做一份,两个人都要参加八月份的乡试,虽说不在同一个省份,但两省考生的水平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
后院之中,张母和张妍都已经等得不太耐烦了,贾泽进府都快两个时辰了,她们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影呢,就算是要考校学问,这么长时间也该结束了吧。
&ldo;去前院瞧瞧,怎么人还没过来。&rdo;张母皱着眉头,这是在自己家,必然不是未来女婿拖沓,肯定是自家老爷,大半辈子就知道做学问,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未来女婿马上就要出发赶考了,不赶紧过来跟女儿说说话,在前院跟他一个老丈人呆着有什么用。
张妍托腮坐在一旁,爹这次肯定是要大吃一惊,贾公子远比想象的要优秀得多,四书五经她虽然涉猎不多,但是管中窥豹,那么多偏门的知识都知道,正儿八经的四书五经,必然不会差的。
就是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想要收贾公子为徒,他爹虽说是在翰林院呆了半辈子,但是一个徒弟都没有收过,不光是因为眼光高,更是因为为人谨慎,夺嫡之争愈发激烈,这些年卷进去的家族,有因此被迫蛰伏的,有被免官了,甚至还有被抄家、流放甚至砍头的。
师徒关系可以说是相当亲密,有时候甚至超过了父子关系,收一个徒弟,有时候也意味着多了一份危险的可能性。
所以多年来,他爹不是没有碰到过心动的好苗子,只是不敢收罢了。
但贾公子就不一样了,不管他爹收不收徒,未来基本上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若爹看中了贾公子的资质,未必不会动了收徒的心思。
再说前院,张子安还真没有丧心病狂到把所有类型的试题都出一遍,只出了一道八股文的题目而已,从出试卷到两个人把试卷做完交上来,也不过一个时辰。
不过这批改和问答的时间,着实是长了些。
怎么说呢,长子的水平他是知道的,这次发挥的也是中规中距,不说有多出彩,但绝对够水平。
至于贾泽这个未来女婿,他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有□□成的把握能过乡试了,确实不是夸大其词,也不是自信过头,是真有这个本事。
不管是文章结构,还是遣词造句,还是对题目的理解,还是文章的中心思想,都足够优秀,而且内容并不浮华,言之有物,见解独特,很难想象这篇文章居然出自少年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