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递状者何人?
乐师陈韪。
哦?这四方脸的男人,脸上有了一丝讥讽。
听说他是你的情夫?
她抬眼看这个男人,他明明知道,还要再问?无非是想强调,他,不就是你鱼玄机弃我而留的男人吗?
她答,是。
你养一个下贱的乐师做什么?
她拒答。
惊堂木一响,他大喊一声,鱼玄机,你说话。
她还是拒答。快要死了,她不要任何人,嘲笑她的过往。
他恼羞成怒,妇德败坏的女人,击杖二十。
他要在她的面前,证明他的威风。
她被扣地上,一阵乱打,棍杖重重,疼痛钻心。她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去自杀?为什么?只因为打死了绿翘,就要拿这种方式还她?
不是侮辱过了吗?半夜三更,他还来此做甚?
一阵夜风,吹进牢中,油灯摇曳,照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表情也摇摆不定,一阴一晴,面目鬼蜮,令人恶心。
他靠近,鼻息直吹她脸,她的身子后退。他直逼过来,要抱,她被逼到墙壁,无地可遁。
他今夜来,不是以京兆伊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一个一直没有得到她的男人的身份。
可她现在讨厌男人。
更讨厌白天刑堂上见过的这个男人。
她已不是咸宜观里的那个解风解月的女人,她已老。
陈韪令她刹那就老,老到对所有的男人都丧失信心。打死绿翘,更令她脾气暴躁。
薇儿,你还有机会‐‐他又突然温柔。
&ldo;啪&rdo;的一声,她打了他一个耳光。
那是她赏给他的耳光,为他白日的逼供。
他一呆,她打他?他来给她机会的,她居然打他?这个娼妇!
第五章
长安城的因情杀婢的荡妇
他暴怒,她凭什么这样对他?他现在是京兆伊,她还这样侮辱他。他猛地揪住她的头发,使劲地往墙上撞。他诅咒,你这个娼妇,人尽可夫,假正经什么?
她发丝凌乱,额角青肿,嘴唇咬住了衣袖。她不叫喊,也不求饶。他停了,她那让他死死地按在墙上的头,正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他不知她为何此时此刻,还妖媚至此。正不知如何处置,她却轻轻地招手。
他不由俯耳过去。
我是个娼妇。温璋,我是人尽可夫。可是就是这娼妇不喜欢你呀,温璋!她在他的耳边,字字清晰,一如戏台道白般,咬着牙,念着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