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自无不可,不管对方是“秋月楼”,还是“明月楼”,并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负责接驳的乌篷船,自不是什么人都随便拉的,上头命令,要接有诗才文采的人。
诗才文采摸不着,拿不到,不好界定,但读书人的身份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陈晋与褚秀才都拥有秀才功名,上船自无阻碍。
接到两人,乌篷船当即开动,朝着秋月楼的画舫划去。
陈晋站在船头,问那皮肤黝黑的艄公:“老丈,你在江上划了多少年的船?”
“回禀相公,在下自五岁起,便跟着父亲在江上讨生活了。今年已五十五岁,前前后后,一共走了五十年的船。”
老艄公很恭敬地回答道。
陈晋又问:“金陵江都走遍了?”
老艄公笑笑:“哪能呢?在江上过日子,也是分区域的,不能贸然去别家的地方去,否则会引起纠纷矛盾,甚至导致厮杀。”
渔业是重要产业,这样的行当势必会招惹觊觎,从而被瓜分殆尽。
有句话说得好:水里的鱼儿是自由的,水上的渔夫则未必。
陈晋接着问:“老丈在这片水域营生多年,可曾听说过什么志异怪闻?”
“怎会没有?可多呢。”
老艄公当即口若悬河地说起来。
旁边褚秀才听得有些无语,他一向对山野怪谈不感兴趣,总觉得太假,多有浮夸之语。
世上有妖吗?
也许有。
在他看来,陈晋买回的小圣的表现就挺妖的。
可小圣的妖,与传闻中的妖完全不同,还觉得有点趣稚可爱。
陈晋则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认为听老艄公讲故事,比登上画舫听姑娘们唱曲还要有意思。
其实对方所说的,并非是虚构的故事,很多都是有事实基础的,只是流传的版本有所添油加醋罢了。
其中还说到了鱼神的传说。
鱼神,便是憨憨了。
陈晋每次垂钓,必有斩获,多得此鱼的帮忙。
“两位相公,到了。”
老艄公嘴里说不停,却也没耽误活儿,撑着乌篷船来到一艘巨大的画舫边上。
双方交接,画舫放下两口大箩筐,让陈晋和褚秀才坐进去,然后运上大船。
陈晋未曾坐过,觉得挺好玩的;褚秀才则有点慌,脸色发白,紧紧地抓住箩筐边缘处。
当来到甲板上,阵阵丝弦乐声,各种嬉戏笑声,纷纷传到耳边来,一下子热闹起来。
褚秀才何曾见识过如此阵仗,下意识往陈晋身边挪,心里直发虚。
来之前陈晋说“人生地不熟”,要褚秀才带路,现在看来,却是陈晋带着他了。
甲板上摆开方桌,坐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乃是负责给登船的客人进行登记的,包括姓名住处等个人信息,都要记录在册。
褚秀才老老实实上去写了;陈晋写的地址却是三味书斋。
见是两位秀才公,并不值得隆重欢迎,老学究只淡淡说了句:“两位兄台进入画舫玩耍便可。”
离开之际,褚秀才低声问:“公子,你说咱们进去玩耍,要不要用钱?”
陈晋哑然失笑:“这不是废话吗?没钱谁给你玩耍。”
“我还以为王氏诗社他们出钱全包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