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砚微微扬眉,她摸得倒准,老夫人重礼数,临时搬个郡主回来,果真可当挡箭牌。
“哪里。”阮柔笑嘻嘻不承认,“本也是我答应了秀秀的,及笄礼还剩不到一月,裁衣、打头面,置办起来耗时费力,总不好三天两头出门陪她逛。我打算叫云想裳那边直接把东西送进来,就在这府里裁制。”
沈之砚提醒她,“她姓裴,及笄礼难道不该由相府筹备,何须麻烦你。再不济还有长公主,她名下的绸庄和珠宝铺子,不比你那点产业名气大?”
“秀秀说,她如今既是单独开府,已不大回相府了,再说你也知道的,裴夫人怎么可能待见她。长公主那边嘛,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阮柔见他起身向外走,扯住他袖子摇了摇,“就住到中秋前,夫君,可以吗?”
沈之砚止住步子,回眸浅笑,“刚才不是说了,你是这一府主母,这些事自己拿主意。”
阮柔莞尔,跟着他一道走出门,“你这会儿去哪里?”
“书房。”沈之砚知道她一回来就有得忙,出到门外,正见吕嬷嬷侯着,回头对阮柔道:“明日就去上值了,歇了这些天,圣上已有微词,责我懈怠。”
阮柔跟在后面,朝吕嬷嬷挤眉弄眼,可说呢,因公负伤不过搪塞人的幌子,若叫皇上知道,他为私怨,不惜借调守城军的重弩,来围剿情敌,怕是要直接将他沈大侍郎撵出内阁去。
其实阮柔不在家这些天,家务全由吕嬷嬷打理,一点岔子都没出,进屋先将这几日的大小事宜交待完,其中最要紧的一桩,便是舒姐儿的亲事。
定下的仍是御史大人罗家,与沈家门第相当,又是世交,老夫人只稍稍表露了一点心意,罗家很快便主动聘了大媒上门,礼数周全,给足老夫人面子,婚期就定在明年开春过后。
至于怀安侯府,沈老夫人也是派人去细细打听过的,果然府中几房之间倾轧甚剧,后宅不宁,不是家和安定的长久之相。
阮柔听得暗自点头,就是说,老夫人虽不好相处,其实心肠是不坏的,沈幼舒并不是她养大的,又是如今沈家唯一的待嫁女,沈老夫人没有拿她去攀附权贵,换取对亲儿子有利的政治联姻。
仅从这点看,老夫人确实禀承了旧日忠勤伯府公正持节、书礼传家的风范。
接下来,阮柔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全跟吕嬷嬷说了,包括明氏母子的来龙去脉,对着这位从小陪伴长大的乳嬷嬷,半分没有隐瞒。
一桩接一桩,件件都叫吕嬷嬷惊心动魄,听到最后,止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阮柔连忙给她拍背顺气,叫了春杏来询问:“我没在这几日,嬷嬷是不是又没好生吃药?”
春杏瞥吕嬷嬷一眼,讪笑着没敢隐瞒,“也就头几日,嬷嬷担心夫人,夜里总睡不好,药也……没怎么顾上吃。”
阮柔抓着现形,责难的眼神盯着吕嬷嬷,“您老怎么又开始忌医讳药了。”
从来都是吕嬷嬷管着她,唯独这事是个例外。
前世那会儿,阮柔一心想要和离,并未留意吕嬷嬷的病症,她那时日夜苦劝,可谓操碎了心,才致后来一到庄子就病倒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