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轻语说着说着,就又想到了她儿子,眼泪就又止不住往下流。
舒瑶忙起身劝说,正说着呢,舒燕琬推门进来。
舒轻语赶紧擦干眼泪,起身让座,&ldo;姑姑,你找表妹有事吧,那我先走了!&rdo;她匆匆施礼,没做停留,转身便走了出去。
舒燕琬也没寒暄,看着舒轻语离去的背影,轻声感叹一句&ldo;苦命人&rdo;,便拉着舒瑶坐回窗前矮榻,&ldo;瑶瑶,你还记得你父亲临死前说的话嘛!&rdo;
自从秋仁甫为救她身亡后,舒燕琬发现这些年自己对秋家的恨好似一下子消失了,她不再抵触秋仁甫是舒瑶父亲,甚至几次还故意喊舒瑶&ldo;盛瑶&rdo;,舒瑶也迫于她的改变,将对秋仁甫的称呼改成了&ldo;父亲&rdo;。
人都已经死了,恩恩怨怨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ldo;我自然记得,父亲弥留之际的确曾说过他财产里有方琦的一份!&rdo;
&ldo;是啊,他是这么说的,哎,若咱们不回沪上,就不会把白晋轩招来,若他不来,你父亲也不会死,他会高高兴兴地迎娶方琦,他那几房姨太太也不会流落街头……&rdo;
舒燕琬的语气吞吐,但舒瑶也听出来了,她是在把秋仁甫那几个姨太太流落街头的事归到自己身上。
舒瑶心里略有异言,但到底没直接说出来,只是提醒道:&ldo;母亲,行凶者是白晋轩,把她们赶出来的是秋盛誉!&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方琦……她还年轻啊,这辈子不能就这么完了……昨晚,她流落街头,差点被几个混混给……瑶瑶,你的那份财产咱们可以不要,但是不能让方琦下半辈子无依无靠啊,她把自己所有的依靠都给了你父亲啊……&rdo;
舒燕琬说着,紧紧地握住了舒瑶的手,&ldo;咱不能不管她啊……&rdo;
方琦是舒瑶的软肋。
纵使枪击案发生这么多天,时至今日,她依旧记得方琦那双通红的眼。
舒瑶沉默了。
她是应该为方琦做点什么。
&ldo;可是,母亲一旦我出现,怕是在世人眼里就是为财而来,我……&rdo;毕竟,她才认祖归宗,就发生了枪击案,在沪上老百姓的传闻里,自己早已被阴谋论了无数次。
&ldo;为财就为财,这人荒马乱的世道也没什么说不得的!&rdo;
舒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豪爽的声音。
紧接着,刀白莲便挑帘进来,她朝舒燕琬抬了抬下巴,&ldo;嘿,你果真在这!&rdo;
舒瑶赶紧起来给舅母请安。
刀白莲手一挥,&ldo;咱又不是什么大户,不用那么多规矩……她大姑,许老先生来了,在前厅等着你们娘俩呢!&rdo;
许常德来了?
舒瑶心头一惊,一时想不出他为何而来,再看母亲,她却早已起身,朝门口而去,那副模样,好似早已知道刀白莲会来喊她们一样。
于是舒瑶赶紧收拾一下,与母亲跟着刀白莲去了前厅。
许常德是一个人来的,见到舒燕琬母女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舒瑶上前行礼,眼睛一撇,却见桌上的茶盏早已见底,看来许常德一惊来了有些时候。
许常德示意舒瑶一起落座,他先是寒暄一番,随后直奔主题:&ldo;昨晚夜归,路过华婷坊,见方琦小姐被人调戏,遂将她带回了家,今早询问,方才知道秋盛誉已经瓜分家产,除去二房秋盛阁母子获得部分家产外,其余的皆落入秋盛誉口袋!舒瑶小姐,不知这事你怎么看?&rdo;
我怎么看?秋盛誉狼子野心,早就觊觎秋家财产,现如今父亲一去世,便迫不及待暴露目的,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ldo;徐老先生,你是想插手秋家的事?&rdo;舒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舒瑶虽然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但许常德也没感到意外,不直面回答,这方才是聪明女子所为。
&ldo;确实,舒瑶小姐,您终究流着秋家的血,顶着秋仁甫嫡长女的头衔,又未成年,没出嫁,他留下的财产理应有你一份……&rdo;
许常德看着舒瑶,察觉到她要插话,忙抬手制止,&ldo;你且听我把话说完,我知你不在乎钱财,但你要为方琦还有那些没成年的弟弟们想想啊,你难道想自己过的苦日子,再让他们过一遍吗?&rdo;
&ldo;舒瑶小姐,不,应该称为秋盛瑶,你父亲在世时,便容不得秋盛誉作威作福,现如今他已西去,身为秋家嫡长女,你怎忍心让他死后不得安宁,你怎忍心让你那些弟弟流落街头啊!若是那样,你岂不是跟秋盛誉那厮一样混账!若早知这样,我断不会撮合秋、舒两家和好如初!&rdo;
&ldo;秋仁甫啊,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一时冲动,你怎会丧命啊!&rdo;许常德说着说着竟然开始掉眼泪。
六七十岁的老人,哭得鼻子一把眼泪一把的,不一会儿竟浸湿了帕子。
舒燕琬也跟着在一旁落泪,哽咽着还说着自责的话。
舒瑶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记忆里,许常德不是一个爱掺和别人家事的人,她记得上世,他的一个学生家与邻居发生争执,想请他去做说客,都被他装病拒绝了,怎会对秋家的事这么关心。
还有母亲,她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子,若不然也不会蒙冤离开家乡十余年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