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圆圆看着周围没人,又悄悄说:“要是你跟他处不来,到时候给他一笔银子,把人舒舒服服地打发走,还想有人作伴儿,就还这么找一个。”
但凡自己还稳稳当当地做着宁家的大奶奶,她屋子里的姑娘,就都不用愁嫁怎么给人做媳妇儿,怎么在家跟婆婆小妾斗法。
买老婆的事情日日都在发生,买丈夫的事就稀罕了。
青罗忍下心动,告诉她自己本来打算的事找一个宁家的小子成亲,这么一来她们院子才会跟宁家的下人变成一家人。以后段圆圆想要知道宁宣的动静就容易多了。
段圆圆不这么样,她说:“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被表哥厌弃,那是我无能,跟你和谁成亲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能叫你搭上一生来换我有一个好结局?”
段妈妈说了,她可以适应环境,但决不能在可以保全自身的时候做错事。
别人的婚姻,不是她生活的必需品。
青罗听懂了,姑娘这是在教她做主子,用权力和金钱买一辈子真心,以后她在外头是奴才,在家里就是主子。
她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很想痛快地哭一场,但这是件极为稳妥的好事,是只需要她开口笑的。
姑娘是一个聪敏谨慎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她水晶般的心已经体会到她的心了。
段圆圆把她牵到身边坐下,这是青罗第一次挨着她坐了,本来在大户人家是一件很不恭敬的事,这种越界需要下人承担绝大多数的风险。
就像那天紫绢挺直了背,青罗也越过了这条界限在凳子上把屁股坐实了。
只是这种出格的事,她怎么敢做呢?青罗只听过以夫为天,没有听过以妻为天。
段圆圆说:“以后你就是他的夫,你就是天。只要我有一天权,只要你还向着我,只要是身份比我低的人,就都不能欺负你。”
她不能过这样的生活,但让照顾自己的姑娘过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十九岁的青罗已经做了十年的奴才,她的膝盖上已经长满了茧芭,用多少药都消不下去。
她牢牢记住了这三个只要,就像小时候被带到段家,武太太说这就是你的家了一样。
青罗抹了下眼角,点着头同意了。
做奴才的谁不想求个安稳的窝儿呢?姑娘对她再好,但永远是她要忠心的主人,主仆之间能有这片刻温情已经足够奢侈,往后哪里还能再求更多呢?
能自己当家做主,已经是她这辈子都没想过的好事。
回头段圆圆就让她悄悄地在牙行里头寻摸,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的好小子。
她让青罗自己乔装打扮亲自去挑的的人,怕青罗乱找人,段圆圆还给她透了个底儿:“要生得好、年轻强壮,不用懂谋生的本事,我养得起你你就养起他,但要会做家务活,洗衣做饭一个也不能少。”
完了还嘱咐她多看几个,相亲哪有一次就成!
青罗听得一愣一愣的,回头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跟卖婆也这么原封不动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