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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红戴着貂鼠暖耳,青绢子眼纱,她不可能给老太太戴孝,身上只穿得素雅,该有的花色一样不少。
段圆圆从外头完全看不出,她是什么世家大族出来的姑娘,穿着车马都很简朴,拢共只有四五辆车。
回头青罗就过来跟她挤眉弄眼地说:“人家专门带了厨子和铺盖衣裳过来,咱们的东西都被卷起来放着,没叫挪走也没叫用。只说家里人认床,枕着旧东西睡得香。”
段圆圆想起红楼梦里袭人和晴雯回家,凤姐也是这么嘱咐她们不要用外头的铺盖碗筷,免得虱子上身。
宁家做的是布料生意,皇亲贵族都在用,给她用的怎么不可能不干净。
人家还这么带着东西来,只能说压根就没把她们当什么正经亲戚。
但这么一说,宁家也不好说什么了。认床的人到处都有,她还有个去哪儿都要带着的小枕头。
人家就是有这么巧从上到家都认床!
认床是人之常情,既然是人之常情,那她当然不能不近人情。
段圆圆就悄悄地说:“随便她们想干什么,只要让人高高兴兴地走了就成了。”
其他的,段圆圆表示,还是让表哥去头疼吧。
知道了这么一桩事,再跟罗太太说话,段圆圆就有点儿紧张。
罗太太长了一双凤眼,但说起话儿来格外近人,笑盈盈地拉着她嘘寒问暖,又问她家里都有什么人。
段圆圆:“除了爹娘和老太太老太爷就只有一个弟弟。”
罗太太听到就不说话了,身边的丫头有心想给宁大奶奶提醒,罗太太问的是宁家,谁关心乡下土财主的事儿?
罗太太轻轻看她一眼,丫头就把嘴巴必得紧紧的,罗太太也不去捡着宁家的事问,还接话问她:“他这么年轻就中了秀才,倒是让人羡慕,不像我家那个,十三岁了还满街乱窜,说什么都看不进去书。”
段圆圆先恭维了一下王家那个没看清楚脸的儿子,又说起裕哥儿,她道:“哪有不调皮的孩子?他以前跟猴儿似的。”
看到鸡屁股上的毛漂亮要去拔一根,还特别怕吃饭看病。
之前有个老大夫按着他给他灌了一回药,结果他病好了就在人门外头吹唢呐。
回家裕哥儿就被打得屁股开花,段老太爷带着人又赔礼又道歉。
幸好老大夫看惯生死没生气,只说让他先练着,等以后老头子走了,再让他过来吹一次。
后来老大夫寿终正寝,裕哥儿真给他当了回孝子贤孙吹了唢呐。
段圆圆教他的黑人抬棺,吹得还怪好听的。
罗太太听她这么滔滔不绝地说着,也想起家里有一个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