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就这点好。”陈姨妈把水盆给她拿到跟前,段圆圆就着水自己擦,一擦完,陈姨妈就捧着她的脸瞧,见哪都没粉了,又把她的碎发別到耳朵后露出光光的脑门满意点头:“圆圆就是这样才好看,又青春又活泼,涂上跟老了七八岁似的。”
段圆圆看她穿了一身茶水绿对襟纱衣,下头的百褶裙颜色虽不明艳,却到处都用暗线绣满了银芙蓉,处处都是讲究。
宁三老爷一死,老太太连院子里的粉花都剪了,但陈姨妈嘴上还是涂了淡淡的一层润唇膏,头发盘起来梳了个圆髻,只插了几朵拇指肚大的珍珠,但美人不在颜色重,陈姨妈的姿色因这身装扮更显风情,别有一股温婉动人的气韵。
“老成姨妈这样我一千万个愿意。”那云娘哪里比得上姨妈?段圆圆为姨妈不忿,骂:“他仙人的宁文博!”
放着家里这么个大美人跑去打野味,到底图什么呢?
“已经是大姑娘了,再不能说小孩话。”赵嬷嬷点点她额头,一句话就揭过她对宁大老爷大不敬的事。
赵嬷嬷从陈姨妈刚到段家就跟了这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姑娘,几十来,照顾陈姨妈比照顾自己孩子都多,两人感情深得跟真母女似的,她早就恨宁文博恨得吐血,只是为了自己姑娘,哪里能让她跟男人对着来,再苦都得强笑着教她怎么低头,听了段圆圆的话,赵嬷嬷浑身跟吃了冰一样舒泰。
天下男人都这样,家里的香肉在狗鼻子底下反不如粪了。
图什么?图的就是那个味儿!
娘儿三个正在一处说私房话,宁宣从外头打了帘子进来请安。
陈姨妈怪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外头的事办完了?”
宁宣一热就满身痱子,夏天铺子上家里学里来回折腾,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所以六七月常宿在铺子头,这个时候回来是件稀奇事。
“老太太差人去铺子上喊的,让等会儿去她院子里吃饭。”宁宣解释。
接着就有丫头过来接他的外套,宁宣顺势去房里换了一身干爽的夏衣,感觉身上不那么黏黏糊糊后,眉头都舒展了几分,但还是不痛快。
陈姨妈怕冰太多小孩子寒了身子,房里的温度平时也就是让人静着不出汗的样子。
宁宣跟人商量完生意天已经有些晚,怕赶不上老太太的席是特意跑马回来的,路上颠簸了足一刻钟,现在静下来浑身都烧得慌。
知子莫若母,陈姨妈看他手往领口摸就猜出怎么回事,掉头去看窗外的天,已经灰蒙蒙的,又说:“这会子来不及洗澡去,先喝碗水败败火。”
赵嬷嬷捧了碗冰镇寒瓜汁往段圆圆手上一放,就冲那头使眼色。
段圆圆才不想给他捧茶,满屋子小丫头哪里就轮上她了?虽然她知道姨妈和爹娘都盼着自己跟宁宣举案齐眉,但想起先前他把自己吓病了一场,她就不高兴!
不高兴的段圆圆立马端着碗自己喝了一大口。
唔,冰冰凉凉又甜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