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璋没忘。一个势利眼,如何就能因为救命之恩对他称友?
何况他还是晦气的“阉人”。
此女的脑子并不似那般机灵的。
少年许久未语,目光清冷,陆菡羞心底越来越紧张。
果然。
她初见时急于求成,举动太过于出格,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身份,认为他有利可图,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他不信她的。
事到如今,她只能…摊牌了吗?
不,陆菡羞闭了闭眼,蓦地扬声:
“我要嫁进东宫。”
闻衍璋轻滞。她抿唇,目光如燎原之炬,一字一重,坠千金,掷地有声:
“我要嫁地比我姐姐好千倍万倍,我要比昭阳公主还尊贵。我只嫁太子。”
“我帮了你这么多,你也要帮我。”
太子,可以有很多。今朝的,前朝的。
而今朝的,根本未定。谁都有可能是。
前朝的,就在眼前。
陆菡羞呼吸沉重,与一语不发的闻衍璋对视。
她知道,他一定听得懂她的画外音。
不需要去解释什么,只要他不挑破,她可以继续装傻。
闻衍璋无波的眼里终于浮了一簇诡谲的光。半晌,他面无表情:
“姑娘心比天高。”
命,却不知有没有纸薄。
这明明白白的讽刺却不叫陆菡羞退缩,反而昂首,不由分说的娇纵,不掩野心一笑:
“若什么都不敢想,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言岂不是笑话,又哪里来的朝代更迭?奴役还是奴役,阶层永无改变。”
菡羞贫瘠的知识库一时半会只能拽出这句名言。
虽壮志豪情,可她忘了,这话从一个姑娘口中说出,却未免太胆大包天。
闻衍璋眼尾瞬时挑起。看着这不知何处窥知他秘密的女子,凤眸绀青,难觅心绪。
春风拂面,送暖入怀。指尖按下飘来的碧叶,良久,向来寡淡冷情的少年温和微笑:
“菡羞率真,出乎意料。”
清幽的杀意不见。陆菡羞乱跳的心终于悄悄放下,满背冷汗浸湿衣衫,却也顾不上了。
两人达成了只有彼此之间明白的合作。
她不知是福是祸,只是,现下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菡羞表面投诚:“既如此,我送你的东西,给你的吃食,你都要好好存着。你若是需要书本笔墨,我这里都有。”
闻衍璋轻轻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