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傅回扬州前,特意找到月牙儿,教了她一些练习基本功的手艺。
“像糖刻这种东西,要下狠功夫,光聪明是没用的。像人家唱曲练武那样,你得常常练习,手艺才能越来越精进。”
他满脸不在乎说:“练不练在你,反正我又不是你师傅。”
相处这几日,月牙儿也知道些黄师傅的脾气,他天生一张刀子嘴,但心眼委实不坏。见黄师傅肯教她,立刻拿了个本子来将这些练习的方法记下,保证一定时时练习。
黄师傅背着手,清了清嗓子:“还有一件事,我有个侄子,就是帮你粘水果塔的那个,他一直想到金陵来。虽然人比较蠢,做的东西还是能吃的。那个……你那杏花馆还要人?”
“要的呀。”月牙儿回想起那个小黄师傅做事时诚恳的模样,忙说:“要是他愿意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这边可能至少要签五年的契书,保准他不随便到旁的店里去。不知道那位小黄师傅同不同意。”
“你是怕他干没两天就带着你店里的秘方跑了?”
月牙儿笑道:“也不是这么说,一家店有一家的脾气,总是换来换去的,对他个人也不好。”
黄师傅喝了一口小酒,道:“也是这个理,都行吧。他要是该偷了你店里的秘方就跑,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就这么定吧。”
一场宴席办下来,累是极累,但月牙儿也算收获良多。
她回到杏花巷,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
天气阴沉沉的。
月牙儿伸了个懒腰,瞥见妆台上的端砚,打算将这端砚给吴勉送过去。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填饱她的肚子。
推门出来,才走到小花园里,月牙儿便是一愣。
篱墙之外,乌央乌央排着好些人,有许多穿着布衣的小厮,也有一些携家带口的人家。
为什么排队会排到这个地方来?
月牙儿连忙跑到前店,只见店里座无虚席,伍嫂和新来的小黄师傅都忙得手脚不停。
“怎么忽然有这么多客人?”
正上完菜的六斤见了她,忙跑过来说:“姑娘,人实在太多了,鲁伯在外头维持排队都忙不赢。”
月牙儿提起裙袂,快步走到杏花馆外,果然好多人!
鲁伯并几个做事的街坊忙着喊:“今天明天后天,杏花馆的位置都没了,诸位请回吧,别排队了!”
有些人听了很郁闷的走了,但还有些人坚持等着,想着要是有一个桌空出来就能吃上。
月牙儿一打听,这些来客都是听说金谷宴的事,特意跑来的。
她望一望宾客满座的杏花馆,有些恍惚。
就这样一炮而红了?
来客实在太多了,等这一阵风潮过去,月牙儿才终于得了空,带着那端砚敲开了吴家的门。
时已初夏,微热。
吴勉见月牙儿来了,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到水井边将下垂的提篮来上来,里面装着李子,又大又紫,被井水凉透。“咔嚓”咬一口,清爽甜脆。
李子泡在盛满凉井水的盆里,月牙儿和吴勉一人一个小板凳,坐着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