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入席,餐点餐食流水一般送过来,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二碗,没有一碗是不好吃的。厅里厅外,到处都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为了今日的婚宴,连杏花馆都停工了一日,将所有做事的人调过来帮忙。这样堪比流水席的婚宴,着实有些考验人。若伍嫂没有昔日在乡间办婚宴的经验,还真不一定能将方方面面都顾虑周全。
除却鲜菜、鱼肉之外,另备有各色甜点、小吃、茶酒,都是杏花馆的招牌菜,提起好些天就开始准备了。
吃完席,每人还有一份喜糖。那喜糖盒子极为好看,好些人不舍得吃,想要带回去给家人瞧。
送完宾客,吴勉终于松了口气。
天晓得他方才被灌了多少酒,辛亏今日的酒并不很醉人,但也喝得他有些飘飘然。
站在房门外,吴勉只觉一颗心怦怦作跳,他站了一会儿,才推开门。
月牙儿戴着红罗盖头,正坐在百子帐里。
吴勉伸手去揭大红盖头,指尖微颤。
珠翠叮咛,大红盖头掀起的那一刹那,吴勉只看了月牙儿一眼,忽然低下头对着百子帐。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月牙儿的声音含着笑意。
“我……真不是在梦里吗?”
“不是,你抬起头来。”
“我上回看了你,梦就醒了。”
“那你把手给我。”
吴勉不敢抬眸,只是将手伸出去。
月牙儿执起他的手,轻轻咬了一下:“你看,不是梦。”
红烛高照,指尖的触感温热而柔软,吴勉只觉心都颤了一下。
他缓缓抬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月牙儿笑盈盈的,任他看。
她的绣鞋轻轻踢了他一下:“合卺酒还没喝呢。”
吴勉便将案上的合卺酒拿过来,一人拿一盏。
他吃了半盏酒,依着礼数和月牙儿换了盏,吃下她的半盏残酒。
酒入后,清冽酸甜。
“是梅子酒。”
“对,是用青梅酿的酒。甜不甜。”
“甜。”
月牙儿看着他,侧了侧道:“帮我把头面拆下来。”
吴勉便挨着床边坐下,将她鬓上的朱钗一样一样拿下来。狄髻一解,青丝纷纷扰扰披在月牙儿肩上,有几缕发丝拂过他的面,微微有些痒。
月牙儿顺势往后一倒,躺在他怀里,低低笑起来:“喂,你到底会不会啊?”
吴勉没说话,紧紧搂住她,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缠绕在一起。
这种事,谁不会呢?
一室红烛,半窗明月。
夜色正好,不时有两三朵云缠绕着明月,忽进忽退,直到云势汹涌,将明月完完全全笼罩住。夜空忽然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