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江采霜正在收拾行装,打算回一趟江南。
如今两桩案子都已经了结,师父仍旧没有消息,她实在放心不下,无论如何都必须去一趟青城山。
她刚转身将自己的衣裳叠好,旁边伸来一条手臂,将一件男子服饰也放了进来。
江采霜微愣,看向懒洋洋斜倚床栏的燕安谨,“你打扰我收拾东西做什么?”
燕安谨长眸含笑,见她望过来,便自觉地站直了身子,语调懒慢地道:“不是说好要一同去江南?”
“是说好了的……”江采霜抿了抿唇,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我看你有很多事要忙,三天两头接见大臣,商量朝堂上的事。我不想耽误你的正事,此番我自己下江南就好。”
去鱼骨庙之前,江采霜是和燕安谨商量好了,一同下江南找师父。
可是之前在祥符县县衙,她未经思考的一番话,似乎让燕安谨陷入了很大的麻烦当中,这几天总有朝臣急急忙忙地来王府拜访。
相比较那些大臣的着急上火,燕安谨本人倒是云淡风轻多了,该做什么做什么,有时还会靠在窗边,折一枝浆果喂飞来的鸟儿,就像无事发生似的。
江采霜不懂朝堂上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化解,自然不愿再给他添麻烦。
燕安谨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子,掀起眼,语气懒散道:“既是说好了的,道长可不能不带我。”
“那你的正事怎么办?”
燕安谨扬唇,迎上她担忧的目光,“在下已告了假,随时可以出发。”
“真的?不会耽误你吗?”
“不会。”燕安谨走到江采霜另一侧,看了看箱笼里的衣裳,从中挑出两件浅绿和姜黄的外衫,“夜里寒凉,带些厚衣裳。”
江采霜愣愣地点头,顾不上自己的衣服,“可是我那天听说,官家疑你结党营私,要派人查你。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是不是不太好?”
“我离开京城,不是更方便他们查证?在下自觉身正不惧影子斜,他们要查什么,尽管查就是。再者说了……”
他话说到一半,江采霜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忍不住问道:“什么?”
燕安谨唇角弧度微弯,“此去江南路途坎坷,危机四伏,若是道长独自南行,万一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江采霜听出他话语中的关切,正觉心中生暖,便听得这人语气悠哉地低叹了一句:“在下年纪轻轻,可不想当鳏夫。”
“你!你这人会不会说话!”江采霜顿时瞪大眼睛,气得朝他胸前捶了两下。
竟然敢咒她。
真是可恶。
江采霜冷哼一声,“你放心吧,宁愿我当孀妇,也不会让你当鳏夫。”
燕安谨轻轻攥住她的手腕,笑着轻咳了两声,讨饶道:“道长下手轻点儿,在下身子虚弱,可承不住道长的拳头。”
江采霜却是不信,这人诡计多端,惯会装柔弱扮可怜。
她才不会上当。
江采霜抽回自己的手,“哼,装模作样。”
燕安谨垂眸浅笑,指着铺了一床的女子衫裙,“这些都是道长要带的衣裳?”
“嗯。”
这些都是江采霜刚挑出来的衣服,随手丢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收拾。
燕安谨长指捻起一条罗裙,三两下便将衣裳叠好,放进包袱里。
“你做什么?”
“帮道长收拾行装。”燕安谨云淡风轻地答,“不把床腾出来,夜里我们怎么休息?”
“哦。”江采霜与他肩并肩,一起收拾。
燕安谨负责将衣服叠好,递给她,江采霜再把衣服装进小包袱里。
燕安谨正要继续整理,一抬起头,却发现床上只剩几件浅色的小衣。藕荷色和天青色交相辉映,绣着繁复的花鸟鸳鸯纹,随意搭在锦被上。
燕安谨神色如常地收回手,指尖抚过眉尾,商量似的低声道:“这几件,道长自己叠起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