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让梅香烧火,一边做饭一边和她商议事情,“过一阵子春香要出门子了,我看你大伯大娘还没开始给她置办嫁妆呢。”
梅香撇撇嘴,“我听莲香说,大娘准备了三四床被子,给春香姐姐做了几身衣裳,陪嫁两个箱子,多的没有了。”
叶氏愣住了,“春香的婆家可是下了二两银子的聘银的,还有那么多吃食呢。这些东西才值几个钱?”
梅香摇头,“阿娘,大伯大娘做主,咱们不好说什么。”
叶氏叹了口气,“春香这丫头也是可怜,还不如她姐姐秋香。”
梅香问叶氏,“阿娘,春香姐姐出嫁,咱们家送什么添妆?”
叶氏摇头,“到时候看你二伯娘,咱们跟着你二伯娘就是了。”
梅香忽然笑了,神神秘秘地对叶氏说道,“阿娘,不若咱们把添妆送厚一些,就等到春香姐姐出门那一天给。到时候大伯娘总不好再抠下来,东西都成了春香姐姐的。等到以后咱们两家再有事情,大伯娘总得回礼呀。”
叶氏顿时笑了,“你总是有这么多促狭的主意,给春香多些添妆我倒不是不舍得,她是个好孩子。只是,咱们这样干,你大娘背地里就要骂咱们了。多给添妆你大娘高兴啊,可都落到春香手上,她肯定不高兴了。”
梅香哈哈笑了,“阿娘,我管她高兴不高兴呢。咱们就算把家业全部送给大伯大娘,他们肯定也是不高兴的,还说我们送的迟了。既然这样,咱们就不必看他们的脸色了。春香姐姐可怜,咱们这样帮她一把,也算积德行善。不然她带着那么少的嫁妆去了婆家,还不要被婆家人骂死。她好歹是我亲堂姐,到时候被婆家人欺负,我出去都觉得丢脸。”
叶氏把锅里的菜铲了起来,“唉,总归是你大伯大娘不重视这个二丫头。春香也是命苦,排行老二,又是个丫头。当时你大伯大娘盼儿子盼的眼睛都大了,没成想一连生两个丫头。也不怪他们那样宠着明全,谁家成亲七八年才得个儿子不惯着呢。”
梅香又撇撇嘴,“阿娘,儿子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儿子,丫头也得看是什么样的丫头。”
叶氏立刻笑了,“是是是,要是都是你这样能干的丫头,给一百个我都不嫌多的。”
梅香立刻笑了,“我跟阿娘说正经的,阿娘倒打趣我。”
叶氏往锅里倒了两瓢水,“吃饭吧,下午还要去菜园干活呢,春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叶氏只炒了一个菜,饭锅里蒸了一大碗鸡蛋。今年家里没有咸肉,叶氏也没有总是买肉吃,且明朗兄弟两个白日在秦先生家里也能吃到肉。赶集回来又忙乱,叶氏只得蒸鸡蛋给两个女儿吃,再炒个菜,母女三个吃足够了。
吃了饭之后,母女三个一起睡了会子觉。才起来,就有人来换油。
叶氏怕下午有客人上门,就让梅香在家里守着,带着妹妹一起玩,她独自一个人到菜园里去了。
梅香在家里也没闲着,拿着针线筐坐在堂屋就忙活开了,她又要开始准备一家人冬天的衣裳鞋袜。
正在低头飞针走线的功夫,门楼里忽然有人喊,“三姐,三姐。”
梅香抬头一看,是韩文昌的孙女茴香。
梅香立刻起身迎接她,“妹妹来了,快进屋坐。”
茴香性子腼腆,跟着梅香一起进来了。梅香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拿了两块炸锅巴给她吃。
茴香笑了,先把手伸了出来,只见她手上握着一个鸡蛋。
梅香诧异,“这是哪里来的鸡蛋?”
茴香笑了,“三姐,这是你家的鸡蛋。”
梅香更奇怪了,“我家里的鸡蛋怎么在妹妹手里?”
茴香看了她一眼,“三姐,你和三伯娘整日忙碌,家里有些事情可能就顾不过来。我刚来从你家门口路过,发现有几个小孩子在你家门口的草垛子里掏来掏去的,我就奇怪,过去一问,他们全跑了,有几个手里还拿着鸡蛋。我再一看,你们家的草垛子里有个鸡窝呢,在老里头。怕是三姐家的鸡跑到外头下蛋去了。我仔细摸了摸,有好几个蛋呢,我拿了一个来给三姐看看。三姐快去,把那几个鸡蛋捡回来。”
梅香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这些死鸡,真是要挨打了。整日吃的好喝的好,还跑到外头去下蛋。”
茴香捂嘴笑了,“这也不稀奇,谁家都有这样的母鸡。只是三姐和三伯娘太忙了,就没发现。”
梅香笑了,“得亏你提醒我,不然这一天丢两个蛋,多可惜。你带我去看看,我把那鸡窝填了。”
茴香起身带着梅香去了,就在大门口的稻草垛子的背面里。那个鸡窝隐蔽的很,不是近处用手摸,估计就都发现不了。
梅香把里头的四五个鸡蛋都摸了出来放到篮子里,又扯了好多稻草把那个鸡窝填满了。她力气大,又使了劲,鸡窝里塞的密密实实,那些小娃儿定然掏不开了。
茴香说过了事情,就要走,梅香硬把她拉进了屋,让她喝茶吃油炸锅巴。
茴香比莲香小了几个月,是韩文昌的第二个孙女。
茴香把梅香针线筐里的活计拿出来看了看,“三姐手真巧,这竹子绣得跟真的一样。”
梅香笑了,“我倒不想绣花,可明朗和明盛要上学,学里的同窗们衣裳上头都爱绣个什么松竹,没得法子,我也想办法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