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在这昏暗的,逼仄的,狭小的车厢里。
模糊地相视。
薛思婉触及对方沾染着淡烟草味的气息,无意识地屏息。
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呢。
在小屋的最后一晚夺掉她的烟,讲那样的话。
她已经决定好要再一意孤行一回,他又走了。
杳无音信地走。
他总是这样。
来来去去自由无拘,也反反复复地将她摁进暗无天日的深沼里一而再地碾落成泥。
薛思婉圆睁着眼看梁亦辞,隔着不足十公分的距离,觉得眼睛酸涩肿胀,快要到了极点。
半晌的沉默。
驾驶座上男人须臾开口。
“不说话?”
她模糊地从那双眼睛里读出怨怼,读出恼怒,他的怒火快要将这个阴湿的冷雨夜烧掉。
薛思婉感觉得到。
可是她不明白,到底他在怨什么恼什么。
明明不告而别的人是他,态度翻覆的还是他。
明明该怨的该恨的该委屈的都是她,他从始至终居高临下牢牢掌控,到底在怨什么。
窗外蝉鸣怨念声声。
她哽着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看他。
男人放开钳制她下颌的手。
“薛思婉,说话。”
“嘶——”
薛思婉身体比大脑先行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重重咬上对方右手的虎口,温热印上唇瓣,感官意外敏感。
她感觉到他动作停顿,听得到那声轻嘶。
这些之后,他却没有下一步任何动作。
没讲话,也没躲开。
薛思婉钝钝地掀眼,没收回动作。
四目相撞的一刻,梁亦辞也在看她。淡垂着眼,眼尾不咸不淡地乜她,平静无澜眼波里,却无言藏着一缕不宜觉察的疯狂。
他在看她。
挑衅着不屑着:“继续啊。”
她已经尝到锈涩味道。
他只是浅皱一下眉,沉声问她:“薛思婉你没吃饭是不是。”
梁亦辞也嗅见空气里的血腥味。
跟那天晚上他砸碎小屋露台侧边的玻璃时一样的,腥锈的味道。
这八年他不是没有看过她的消息。
他原来那个温柔听话的姑娘长大了,如今满身是刺。
那他就徒手按过那些尖利的刺,血液横流有什么关系。
这几年放肆的念头愈演愈烈。=&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