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的外公家正在此,庄园宽大,田产过千亩,不折不扣属于乡绅士族阶层。
马车停在庄园门外,已经醒来的陈晋下车。
丘不归看着他,冷笑道:“叫你去逞英雄,若没我的面子,你早跟伱老师一样,死在牢房之中了。”
自古衙门朝南开,从来牢狱多枉死,那等地方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狱卒打的鞭子也有门道,轻重一念之间,如果不是看在丘不归的面子上,恐怕真会活活把陈晋打死。
陈晋躬身朝丘不归做个礼:“多谢大舅搭救,是我鲁莽了。”
丘不归一怔,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甥会顶嘴呢,没想到居然彬彬有礼地道谢。
难道进过牢房,被打得老实了?
干咳一声:“小郎,救你出来,见不得光,从现在开始,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这一阵风头过了,才能进城。”
“小郎”是陈晋的小名,外公家的长辈们都这么叫他。
陈晋知晓其中厉害:“我听大舅的。”
见其态度恭谨,与以前大不相同,丘不归微微点头,表示满意,又叮嘱道:“还有,你屋子里的书,尽快清查处理,一些书得收起来,最好烧掉,以免触犯了禁令,惹祸上身,知道了没?”
“是。”
“那就这样了,丘二,你照顾好小郎少爷。回到家后,不准乱嚼舌头。”
吩咐完那名赶车的长随,丘不归准备骑马转头回城。
陈晋忽地踏前一步,叫道:“大舅,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丘不归问:“什么事?”
“我老师出事后,他女儿‘阿瑾’失踪。我想请大舅帮忙寻找,救她回来。”
苏孝文狱中托孤,陈晋既已答应,就要尽力去做到。然而他现在身份敏感,还是“戴罪之身”,入城的话,一不小心“二进宫”,反又把自己陷进去了,那就欲哭无泪。
再说了,他一无人脉关系,二无能力本事,很多事情无能为力。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如果能请大舅出手相助,再好不过。
丘不归冷然道:“你自身难保,还想帮人?”
陈晋回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丘不归一摆手:“听着文绉绉的就酸!也罢,我帮你找找。”
陈晋松了口气,他了解大舅的脾性,粗中有细,不轻易答应人。但只要答应了,绝不会敷衍了事。其办事能力更毋庸置疑,反正比陈晋这种文弱书生不知要高出多少。
“大舅,我还有一事。”
丘不归有些不耐烦了:“有屁快放。”
陈晋问:“我老师的尸首被埋葬在哪里了?”
丘不归回答:“这事倒好办,问狱卒即可。没事了吧,那我走了。”
得得得,策马扬鞭回府城。
陈晋抬脚步行,穿过大大的庭院场子,回到一片屋宇前。
大门外,一白发老者坐在那儿,身形佝偻,手中握着一根青竹竿子,他抬头笑笑,露出稀疏漏风的牙:“外孙儿,你上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