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豪气冲天,响彻九霄。
阳光下,步云骑踏出了滚滚烟尘,漫天黄土,盔甲上的红缨光芒万丈。
洛阳离边境十分之远,即便是不眠不休地赶路,也需一个多月。更何况,如今是一个军队,而非个人,为此,行程更为之慢了。
一日,步云骑行军至株州城外,萧宁见夜色甚晚了,再加之已经连续行了数日,便吩咐下去,在此地扎营歇息。
兵士们在扎营,萧宁下了马,动了动身子,顿感浑身瘙痒。萧宁自幼为公主,而后为女帝。期间虽有段在外的日子,但南宫白也未曾亏待过她。锦衣玉食,早已成了萧宁的习惯。如今已然行军半月有余,加上又是炎热的夏季,在马上颠簸甚久,萧宁完全没有时间沐浴。而全军除了萧宁之外,皆为男子,绿萝因要照料青儿,逼不得已才不能跟来。
总而言之,对于这样的军中日子,萧宁感觉甚苦。但萧宁素来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她虽是心中觉苦,但面色依旧正常,丝毫抱怨之言都未曾说出口,甚至十分体贴兵士。此番表现,让萧宁甚得军心。
罗律跟在萧宁身边,对于萧宁心思多多少少也理解几分。
他悄悄附在萧宁耳边,轻声道:“陛下,不远处有条小河。”
萧宁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罗律笑道:“陛下可以安心,我会嘱咐兵士此刻不得离营,直到陛下归来,否则军法处置。”
萧宁颔首,而后便悄然奔去河边。
月色沉沉,树梢上挂着一弯银色的月牙,青翠的叶子似有轻纱笼罩,神秘而旖旎。萧宁见四周并无一人,便放心地褪去了衣物,只剩于一件绣着鸾鸟的肚兜。她慢慢地滑入清凉的河水里,浑身的瘙痒顿时全无。清澈的河水紧贴着萧宁的肌肤,萧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待洗净了身子后,萧宁方上岸穿好了衣裳。
此刻,云翳遮月,星影横斜,忽有一白影从树丛间跳跃而出,落在了萧宁身前。
萧宁微愣,手却已是不觉握住了腰间的玉带,手心里正有一利器。而接着稀疏的星芒,萧宁看清了眼前的人影,她不由在心中惊道:好一个俊俏的姑娘。
只听这姑娘的声音亦是婉转若莺鸣,脆生生的好似珠子落玉盘。
“这位贵人,可是当今长平帝?”
萧宁挑眉,“何以见得?”
白衣姑娘捂嘴一笑,“方才我见着这树林的十里外有军队驻扎,而长平帝御驾亲征亦是全国皆知,由此在这河边洗澡的人定是长平帝。”
萧宁心中只觉这姑娘可爱,便生了与她闲聊的心,遂笑道:“姑娘此言差矣。刚刚经我观察,能来到这条河的路不少,并非仅是树林。如此,便有可能是这株州城里的姑娘来这儿沐浴。”
白衣姑娘似乎就认定了萧宁就是长平帝的事实,她鼓着双腮,道:“你一定是长平帝。我家公子说的,若是长平帝的步云骑经过株州城,且留在城外驻扎时,长平帝定会来这条河里洗澡。”
萧宁笑着问道:“你家公子是谁?为何如此说?”
白衣姑娘神情可得意了,仿佛她的公子是神一样的人物。她睁着水灵灵的眼睛,说道:“我家公子可厉害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根手指都可以戳死一只老虎呢。我家公子姓苏,是株州人氏。昨夜,公子对我说,长平帝虽为一国之君,但始终是女子。长平帝自幼为公主,之后为女帝,定没受过行军打仗之苦。若是留在株州城外驻扎,定然会去河边洗澡。我还没见过皇帝呢,所以今晚才在这儿蹲了这么久。唔,你一定是长平帝。”
萧宁闻言,不由心中窃喜。虽说不知这位白衣姑娘所说是真是假,但听这位姑娘所描述的,这位苏公子心思细腻,倒也有几分神机妙算之感。萧宁此时求贤若渴,不由抓住了眼前姑娘的手,“你家公子如今在哪?带我去瞧瞧。”
谁知白衣姑娘却道:“我家公子不喜生人,也不习惯见生人,即便你去了,公子也不会见你的。”
萧宁也不失望,她转眼便道:“你叫什么名儿?”
白衣姑娘眨眨眼,“我叫莺儿。”
“莺儿?黄莺的莺?”见白衣姑娘点了点头,萧宁展颜笑道:“果然人如其名。”
莺儿姑娘一听,顿时欢欢喜喜的,她侧头望着萧宁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唔,不如你去给我家公子当妾侍吧。我家公子整日盼着夫人回来,都盼了几年,连个影子都没有。你长得很好看,跟我家公子很配。如果你愿意给我家公子当妾侍,我就带你去见我家公子。怎么样?”
萧宁哭笑不得,她拍了拍莺儿的头,道:“莺儿,我是有了夫君的人。”
莺儿姑娘努嘴,“那你就休掉他呀。反正我家公子长得又好看又聪明,一定比你的夫君好。”
萧宁正色,“没有人会比我的夫君好。”
莺儿姑娘不信,她杏眼圆瞪,“我家公子才是最好的。”
萧宁摇摇头,不打算和小姑娘继续说下去,她轻声说道:“我得回去了,要不我的侍卫会担心我的。你家公子不愿见我就罢了,有缘自然能相见的。莺儿姑娘,就此作别吧。”
莺儿却是跺了跺脚,她嗔道:“哎呀,你怎么这样不经说的呢。刚才都是我骗你的啦,我家公子见生人的,再生的也见。如今我家公子正在那边的凉亭里赏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