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瞥了眼床上的水红色帷幕,蓦地就想起了她与子衿大婚时子衿身上的红衣。她又瞥了眼檀木案上的喜烛,脑里就情不自禁想起她和子衿曾夜夜点亮龙凤烛,而后缠绵至烛灭。
周围的宫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萧宁一句话也没听清。
她的脑子里全都是子衿的模样,子衿的笑,子衿的温和,子衿的……冷漠。
宫人们看着长平帝的面无表情,谁也不敢催促长平帝去掀下风侍郎头上的喜帕。整个含风殿寂静无声,宫人们面面相觑。
直到坐在床头上的风侍郎淡淡出声,萧宁才猛然回神。
“陛下,是时候掀喜帕了。”
萧宁身子僵硬地迈步过去,掀喜帕的手有些颤抖,宫人们此时也看出了陛下的不妥,但谁也不敢开口,甚至连掀喜帕该用喜棒而非用手的提醒也不敢说出来。
喜帕只掀了一半,最终萧宁的手垂了下去,水红的帕子再次盖上了风侍郎的脸。
萧宁启唇淡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人们一愣,但随即大多数宫人还是退了出去。虽然于理不合,但陛下的话就是圣旨,谁敢违抗?不肯离去的宫人是风侍郎从风国带来的。本来委身给一国之君当小的,他们就觉得自家主子很是委屈了,如今洞房花烛夜,这长平帝竟还不愿掀喜帕,岂不是更委屈他们的主子了?
是以他们坚守阵地,除非等到长平帝和他们的主子喝了合卺酒,不然绝不离去。
萧宁眉头微皱,刚要说些什么时,风侍郎忽然开口道:“你们也退下。”
此话一出,宫人们再也情愿,也只得离去了。须臾,含风殿的寝宫里就只剩萧宁和柳涵风两人。
萧宁抿了抿唇,方道:“风王,若是此刻朕想作罢,你会如何?”
柳涵风静默了好一会,他伸手扯下喜帕,一双宝蓝的眼睛幽幽地看着萧宁,“陛下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对吗?”
萧宁苦笑一声,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告示已发,长平帝的确不可能对整个天下言而无信。但是她对子衿,却是真真正正的言而无信了。
她定定地看着柳涵风。
“风王,其实你不必如此。北国是一定会救助风国的。”
柳涵风起身,行至萧宁身侧,轻轻握住了萧宁的手。
“我们已经行礼。陛下不必见外,唤我涵风即可。再者,风王风国已成为了历史,还望陛下莫要再言了。”
萧宁有些不自在,她不经意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多谢……涵风提醒。”
柳涵风笑了起来,“陛下,我不会强求你什么。我们在人前做好戏就可以了。陛下只需照料好并入北国后的疆土,涵风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