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问道:“笑笑姑娘前来找方某,不知所为何事?”
萧宁也不拐弯抹角,她开门见山,道:“我想请方郎中为我把一把脉。”
她已数十日未来葵水,初她以为是旅途劳累所致,而今早胸口那阵恶心之感却让她心中生疑。
她曾阅过些医书,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却不确定,所以唯好找她认识的郎中来诊断下。
片刻后,方进眉头微蹙,他抬眼瞧了瞧萧宁,欲言又止。
萧宁大大方方地问道:“方郎中,可是喜脉?”
方进点了点头。
萧宁起身,放下一两碎银:“谢过方郎中了,我先告辞了。”
方进一怔。他诊断过甚多喜脉,每个女子得知后,神色或喜或忧,唯独眼前的女子却依旧冷静得好像不曾得知一样。
不久后,一妇人前来,问道:“那姑娘这么快走了?”
方进神色有些怔忪。笑笑姑娘并未作妇人打扮,想来定是还未出阁。只是如今,却得了喜脉……
方进的目光触及到木案上的碎银,他敛了神色,轻轻地应了声——
“嗯。”
九月的夜晚,已然有了些凉气。
萧宁紧了紧衣襟。她摸了摸扁平的小腹,心中百般滋味。这个不在预料中的新生命搅乱了她的打算。
孩子,她会留下。只是,让她因为孩子委屈自己,她亦是做不出来。
晚风微拂,萧宁只觉心烦意燥。
不远处,花灯盏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以往只有元宵佳节才会放花灯,如今才九月,也不知是什么节日。
蓦地,两小孩童提着漂亮精致的花灯在一边玩耍,他们眨着黑溜溜的眼睛,神情甚是纯真可爱。
萧宁一瞧,手抚上了小腹,心里蓦地柔软下来,烦恼不翼而飞。
她停下脚步,含笑着看他们玩耍。
“哇哇,好漂亮的花灯。”
“当然。这是娘亲给我做的。”
“呜,我的也是娘亲做的,可是为什么你的比我好看?”
“哎,你别哭啦。反正明天还可以放花灯,我们交换来玩就好啦!”
“真的么真的么?咦,不对,不是只能放一天花灯么?啊,你想骗我。”
“笨呀!那个海国什么世子来了我们重州,平王说可以连放三天花灯哇。”
……
萧宁唇上的笑容一滞。
她忽觉眼前的花灯十分刺目,它们仿佛在扯开嘴,极尽嘲笑。
萧宁倏然握拳,指甲嵌入掌心里传来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她神色微冷,眸光沉寂,像一湖死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