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真相大白了,撞上这种倒霉事,肚量小的人恐怕肺管子都得气穿了,何二爷看得很开,刮着茶盖子道:&ldo;所以说这事儿没什么可令人伤心的,只当是个笑话讲出来给大家伙解闷儿了。&rdo;
太福晋沉吟道:&ldo;我说你们何家怎么跟洵贝勒府上不对付呢,原来当中还有这层缘故。&rdo;
何祎哈哈一笑,&ldo;其实洵贝勒福晋也是出于好心,那媒婆更是个冤大头,一点回扣没赚到,活生生砸了自家招牌。知道这事儿的人早把她的名声传臭十里地了。&rdo;
二贝勒福晋道:&ldo;瞧着吧,这伙人迟早遭报应,眼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rdo;
&ldo;可不是,&rdo;他朗声笑,&ldo;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何家的罪业也算找到替身消受了。&rdo;
何二爷纯粹是个乐天的性子,同情宽慰的话对于他来说明显多余了,话说着说着又说回到开头,太福晋开玩笑说要为他做媒。
何祎放下茶碗,嘴上一边敷衍,眼神儿不自觉往别的地儿瞟,&ldo;这事儿得随缘分呢,我这人儿呢不讲究,也不将就,只要能跟人合称心意,两情相悦,对方什么出身,什么门第,我一概不介意,有劳太福晋挂念,等哪天侄儿找到这样的人,还请您老人家保个大媒&rdo;
念瑭在门边立着,葱绿的褙子旗袍映着身后的朱红门格更衬托得她身段儿袅袅,面容沉静庄肃,眼睑半垂着,白瓷似的脸胎洁净光亮,漂亮的像尊菩萨。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看见她心底就泛起涟漪,她知道祎,美也,这样有才情的姑娘多难得呀,她前脚刚入睿亲王府,他就来了,绝对是老天爷做媒,欲做成人之美,这门亲事要是结成了该是多大的福气!
他愣愣地注视,听见太福晋的笑声才恍过神儿来,&ldo;那敢情好,我等着你的好信儿,像二爷这般好的心性儿,一定会得偿所愿的。&rdo;
何二爷不依不舍地从门边调回眼,正撞上瓜尔佳氏的视线,这位睿亲王的侧福晋微微一笑道,&ldo;大伙都说银安殿门前的景致好,这是大实话,连二爷也都不错眼珠的盯着门口瞧呢。&rdo;
听见这话念瑭抬起头来,瓜尔佳氏意味不明地瞥她了一眼,扬起唇角端起茶慢悠悠的品。
这绕脖子话不用心听还真听不出来,念瑭心里堵的慌,看来这位侧福晋看她不顺眼,有关于她的细枝末节都瞧在眼里,横竖是要紧盯着她不放了,瞅见空子就挤兑她。
刚进人府上就跟正经主子树了敌,往后去肯定更加举步维艰。
何祎心里纳罕,这位主子奶奶的眼睛可真够尖的,他那点心思八成被人给看破了,面上照旧没心没肺地笑,&ldo;是吗?我自个儿都没注意呢,我这人就这毛病,哪儿风景好专门朝哪儿看。不过您这话到提醒我了,我来咱们府上当差干活是第一要务,不是来瞧风景的,眼下起我就是府上的奴才,各位主子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我,我一定尽心尽力把各位主子交待的事情办好。&rdo;
常禄在一旁立了老半天,总算轮到他说话了,上前微微打个躬道,&ldo;二爷,王府上其他职缺儿都满员了,王爷的意思是先让您在随侍处供职。因为您是新来的,暂时无品级。&rdo;
何二爷挺好说话一人,不挑也不捡,起身一拜笑道:&ldo;奴才谢王爷的恩,奴才一定勤恳当差,不负王府厚待。&rdo;
&ldo;二爷客气了,&rdo;太福晋探探手请他坐,&ldo;这职衔儿低了些,白白辜负二爷一身的才能,我这张老脸都觉得不好意思了。&rdo;
王府的随侍处配备五、六名或十多名服务官员,他们的品级从三品起到无品的&ldo;柏唐阿&rdo;都有。每当王爷出府办事访友,此辈担任车前轿后的护卫。
&ldo;您可千万别这么说,&rdo;何祎笑道:&ldo;同样都是当差不能跟府上其他人区别对待,随驾王爷左右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从最底层做起,能在随侍处镀镀金,我这仕途上也就圆满了。&rdo;言罢肃肃身道:&ldo;再霸占太福晋的时间就太过失礼了,劳驾常公公带个路,从此我就厚着脸皮在王府上安置了。&rdo;
常禄拿眼问太福晋的意思,能看得出太福晋十分喜欢何二爷的为人,额外叮嘱了几句让他私下里帮忙多关照,这才让他们跪安。
四贝勒跟着送他们出门,身后的帘子刚放下就一拳擂上何二爷的肩头,&ldo;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撞见漂亮姑娘腿上就生铅走不动道儿了是不是,装什么正经八百的鬼样子,别以为我看不见你那点儿心思。&rdo;
&ldo;我也没说要隐瞒呢,&rdo;何二爷绕他脸前,&ldo;好兄弟,我受了这么多的罪,老天爷终于软下心肠不罚我了,兄弟的前程能不能柳暗花明全看四爷了。&rdo;
四贝勒真想一巴掌呼这人他脸上,他看一旁,常禄早活成精了,事不关己的样子抱着拂尘望天,不参与他们的议论,见状他冷哼,&ldo;这事儿别赖我身上,我没那闲心,你要找跑媒拉纤儿的,找别人去。&rdo;言罢一甩袖子掀帘子进门走了,撂下何二爷一人可怜巴巴地半张着嘴。
常禄带他往二门外走,何二爷旁敲侧击地跟着打听,三句话绕不开念瑭,又是追问人年纪,又是问人祖籍,人家爱吃什么他也惦记。
常禄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横竖一句有用的实话也没告诉他,这位爷压根儿听不出他成心敷衍的意思,嘴上不间断的叨叨,比鸟集市里头的叫声还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