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怎么会知道!
丁剑锋面露惊恐,瞬间脑袋空白。
注意到他表情变化的唐天则,依旧不露声色,甚至还给他台阶,“你只要说知道或者不知道就行”。
“我…我…我不知道”。
刚刚对每个问题都要啰里八嗦解释一堆的丁剑锋,此刻仿佛丧失了正常人的语言能力,就连说“我不知道”这几个字,都哆嗦了好一会儿。
“哦,不知道”,唐天则微微点头,又问道,“那你在滨江一品小区,有房子吗?”
滨江一品?
自己派人关谢羽滨的那里?
他…他又是怎么知道那里的?难道说,一切都已经被他们知晓了?
丁剑锋忍不住看了一眼唐天则,他感觉,自己眼前这个面色平静的中年男人,此刻像一头要吃人的猛兽,又像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恶鬼。
在这两个问题问出来之前,丁剑锋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在这些人眼里,会不会就是傻子,就是小丑。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嘛,自己名下有几套房产,你难道不清楚吗?”
唐天则端起手边的茶杯,用杯盖拂去浮起来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一切都显得十分云淡风轻,似乎这几个问题,根本没有任何的导向,而是像“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那样平常普通。
“没…没有!”
听到这话,唐天则忍不住抬头看了丁剑锋一眼,他知道,丁剑锋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没有确凿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恐怕怎么样都不会松口。
不过,唐天则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慌乱。学过犯罪心理学的他,深知问这种问题的重要性。只要自己再抛出几个类似的问题,接下来的时间里,恐怕丁剑锋就会开始茶饭不思,神经也会不断绷紧。
而当神经绷紧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断开,情绪就会崩溃,如同泄堤的洪水。
“哦,没有”,唐天则微微点头,对这些问题都不作深入的探讨,而是继续问道,“除了彭卫东外,在东源县,你还有没有跟别的政府领导有来往的?那个谢书平,是不是跟你很熟悉啊?”
谢书平?
丁剑锋皱了皱眉头。
在得知彭卫东被留置后,丁剑锋就和谢书平商量过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那就是彭卫东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而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个最坏的结果出现了,所以对于巡视组知道谢书平,丁剑锋反倒是不那么意外。
“认识,但是也不算熟悉吧。毕竟我们东源就这么大点地方,就这些人,大家兜兜转转,多少有些沾亲带故,或者都有共同的朋友,在一起吃过几次饭,钓过几次鱼,其实还是很常见的!”
见唐天则并没有打断自己,丁剑锋又稍稍有了一些底气,于是又开始插科打诨,“领导,你刚刚说飞剑潭底下有具尸体,真的假的?是怎么发现的啊?还有,你怎么忽然间问我滨江一号啊?是那儿也出了什么事情吗?”
唐天则微微一笑,在公安系统这么多年,什么人他都见过,丁剑锋这种嘴硬的死鸭子自然也遇过不少,别看他现在嘴皮子这么溜,到时候把证据摆出来了,就会哑巴了。
“我刚刚就说了,是我问你问题,而不是你问我问题!并且这些也不是你该问的”,对付丁剑锋这种小角色,唐天则甚至都不屑于有情绪,“你说你跟谢书平只是认识,不熟悉,刚刚他可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告诉我,说他从政路上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
见丁剑锋惊讶地张大嘴巴,唐天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驻足回头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是你接下来需要认真思考的话”。
随后,跟着唐天则一同来的那个小年轻把门关上,偌大的临时审讯室里,又只剩下丁剑锋一个人。
“怎么样?咱们唐厅出手,是不是立马就招了?”
见唐天则回到办公室,陆嫣笑着问道。
“这倒不至于,不过他现在的内心应该是处于一种很怀疑,很煎熬的状态,我用飞剑潭潭底的尸体,和滨江一号小区这两个咱们已经掌握的真实线索,再配上谢书平这个假的线索,给他制造了巨大的压力。相信只要到时候咱们摆出证据到他面前,他立马就会招供!”
陆嫣听后,不禁有些激动,“那现在就去啊,谢羽滨不就是一个现成的证据在这儿么?”
唐天则却是摆了摆手,“如果说丁剑锋的违法犯罪事实是十桩的话,那我希望他能够说出十一桩来,而不是只有六桩,或者七桩!现在就摆出证据去,还太早了些,再等等吧!”
陆嫣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不过比较疑惑,“如果他只有十桩犯罪事实,怎么能够说出十一桩来?”
唐天则笑了笑,“多出来的那一桩,是他以为自己犯罪了,其实不是犯罪的!”
微微一愣,陆嫣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省公安厅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