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梦半醒间,牛大力睁开眼,“哟,天都黑了
?”
宋澜衣干了一天的活,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直接提溜起牛大力,放在龙马坐骑上,脚尖勾上马蹬,长腿一跨,再一眨眼时,她整个人已经跨坐在马匹之上。
在回到霸王府的路上,牛大力忍不住问,“宋姐姐,你们真要把南境的贪官鬼神都杀完吗?这么多,你们杀得完吗?”
有一句话牛大力没说。
他虽然看起来是个三岁幼童,但是年龄早不止于此了。
他担心的是,若是官员都杀完了,那空出来的位置……在短时间内,又有谁来代替?
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迟早会惹出大乱来的。
听到牛大力的顾虑,宋澜衣一脸讶然,“你还能想到这一层?”
牛大力:“……”
他面上泛起一层薄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在里面,他振声道,“我已经七岁了!”
七岁就能想到这么多?
这还真是……早慧啊。
宋澜衣摸了摸他头顶的胎毛,笑呵呵道,“有一句话,叫作水至清则无鱼。若是杀贪官都杀完了,那这南境也差不多废了。”
见牛大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宋澜衣轻声,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告诉牛大力,“人族,自古以来,都有一种天性,叫作折中。若是一开始就跟他们说,我们要清除七成以上的贪官和鬼神,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牛大力连忙摇头,“这怎么可能?”
宋澜衣也笑了,“是啊,这当然不可能。但是如果我们先说要斩尽鬼神贪官,而后在实际过程中,根据罪名轻重,选择性地杀人,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牛大力此时隐隐有所明悟。
不待他点头,宋澜衣继续道,“再者,人的劣性根,总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的人活着,有的人却被判了死罪,不同的判决结果,也更容易使他们自内部起就产生矛盾,从而不至于拧成一股绳,就想着对付我们。”
听到这一串话,牛大力看向宋澜衣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听朱序临说,宋澜衣也不过十五岁吧。
十五岁……
她是生来心脏比别人多一窍,还是浑身上下都是窟窿,长满了心眼子啊?
南境初春的晚风还带着一丝微凉。
牛大力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偷偷看了宋澜衣一眼,心里默默做下一个决定。
不要惹宋澜衣。
以后要在她面前更加听话。
不然哪天被宋澜衣算计到坑里,恐怕都会傻乎乎地帮她数钱。
沉默了半晌,牛大力才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宋姐姐,明天我们干啥?”
明天干啥?
那么多的状纸,自然不是一夕之间就能处理完的。
宋澜衣也没想着大包大揽,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这不是还有蒲松,朱序临甚至是厉先生在嘛!
既然状纸由他们负责,那宋澜衣究竟要干什么……她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决断。
当靠近霸王府上,宋澜衣一跃下马,牵着缰绳。
门口的小厮看到他们一行人的身影,当即缓缓打开了藩王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