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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两人分开说不清是谁对不起谁,既然她能放下那段艰难的、前路渺茫的感情,苏悬自然不会轻易提起,只当两人都做过同一场荒诞的梦。
晚六点,苏绿染化了淡妆穿了一件薄荷绿抹胸短裙出门。
她和宁延约的是一家口碑很好的西餐厅,餐厅氛围很是浪漫,慢节奏的旋律很适合谈情说爱。
宁延两个多星期没见到苏绿染,看到她出现的时候不由眼睛一亮。苏绿染微卷的长发柔柔垂落,有一缕依恋着她平直好看的锁骨,她的领口开得稍低,一抹白脯若隐若现。艳色口红让她的菱形唇更显清冷,黑亮的大圆眼又给这清冷掺上了一丝毫不违和的纯。
从前苏绿染随性惯了,每次赴他的约总是素面朝天,一身宽松中性的打扮。当然,多数时候能约到她都是正值放学的空档。
她这副打扮,实在难得。待她坐下后,宁延让服务员开始上菜。苏绿染跟他吃饭从没主动点过菜,她嘴里的随便也是真随便,她对食物没有热情,总是浅浅尝几口就说饱了。
你今天美呆了。
苏绿染敷衍地看他一眼,面对他灼灼的眼神没有害羞也没有欣喜,更不会嗔怪着问他难道她平时就不漂亮了?
宁延喜欢她什么?大概是喜欢她身上那种冷清、无欲无求的气质。和他白月光身上类似的气质。这一点她被宁延的朋友提醒过几次,但她从来没有因为替身这件事和宁延闹过,似乎她真是无欲无求一般。这也让他的一些朋友嗤之以鼻,觉得她狼子野心,是在东施效颦,妄图取而代之。更有良善者给她劝诫,让她不要太过拿乔,连亲都不让亲,劝她最好是练好床上功夫,就算不能迷住宁延,好歹不小心弄出个孩子,切实把握能拿到手的好处。
其中轻视嘲笑苏绿染能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中窥见一二,但那又如何?她连宁延都不放在心上,更遑论他的朋友?
连多给一个表情都嫌费力。
在她眼里她和宁延顶多算相互利用的关系。他借她缓解相思,偶尔见个面吃个饭,有生理需求了自有他圈子的人跟他一拍即合;而她借他证明和苏悬的那场比赛是她赢了,证明她能立马走出来而不是像个弃妇一样等苏悬回头。
可惜等来等去,她畅想中的画面到底没有发生。苏悬没有失魂落魄不远万里来到她身边,她没能意气风发地挽着别人的手臂居高临下地对他说太迟了,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久而久之,这变成了一个执念,变成了她心头的怨。
这令她感到颓败,她一向感情冷漠,唯独对着苏悬,她总有那么多的执念,执着于幼稚的所谓输赢,执着于看他流露出挣扎、痛苦的表情。
或许只有当她确定自己赢了的时候,她才能真正放下。
宁延跟她是同级校友,他有试探地说过自己毕业了要回国打理家族企业的事,苏绿染都只是笑笑,并不透露自己的打算。
她想的很简单,两人毕业了就分手,无论她要回国或者留在国外工作、学习都不需要向宁延交代。他们并不是需要负责的关系,在一起三年多,她没收过宁延送的贵重礼物,两人对彼此都没上过心,无论物质上还是情感上都没有亏欠。
今夜她肯定不会回苏宅,与其自己去酒店呆着,不如顺道和工具人男朋友分个手。
苏绿染漫不经心地轻晃红酒杯,眸光流转间流露出的勾人姿态引得周围顾客纷纷侧目,当事人却恍然不觉: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宁延一瞬间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这是苏绿染第一次和他聊起这个话题。他这次回来自然不是追逐苏绿染而来,只不过是回国提前作好这边的安排。
八月中旬。现在是七月初,他们已经大学毕业。宁延高中时期就在美国念书,结识的朋友不少,余下这一个多月他是打算呼朋唤友来个嗨翻放飞的离别大派对的。
你呢?有什么打算?说来好笑,明明是男女朋友,两人的对话却总是生疏而正经。偶尔宁延想跟她开玩笑亲近一下,看她脸上明摆着的不感兴趣,他的那个冲动也就没了。
在一起三年多,他连她家里几口人都搞不清楚,只知道她有时会在外面兼职,想来家境一般。她的成绩很好,但临近毕业这一年却没有去找工作,宁延倒也好奇问过,她只说想悠闲度过最后一年。
打算?苏绿染重复他的问题,没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