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伸手想去触碰齐湉的脸,门外传来了一点声响。
小准子提着食盒站在门口,头上包着纱布,脸上青紫一片,隐约可见指印。一看到皇帝,小准子嘴巴抽搐了几下,把食盒往地上一放,疾走几步,跪在皇帝面前,脸上喜忧参半,又全部化成哀求,道:&ldo;陛下,陛下,您救救公子,公子知错了……以后不会了……&rdo;
只消刚才那一眼,皇帝心中那些纠结着来不来的qg绪都飞散无踪了,只沉声道:&ldo;这是怎么回事?&rdo;
小准子抬眼看了看chuáng上,又小声道:&ldo;公子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rdo;
&ldo;齐湉怎么了?&rdo;皇帝语气含着焦灼,声音却降了下来。
小准子跪在地上边哭边说:&ldo;公子那天受完刑回来,晚上就发热了,尽说胡话……奴才请不到太医,想去找陛下,内侍又不放奴才进去……&rdo;那压抑着的哭腔如风卷秋叶,chui了一地,带着无人收拾的凄凉。
皇帝回头又瞅了一眼chuáng上,才几日没有在眼皮子底下见到的人,如今这么死气沉沉地躺在了chuáng上,皇帝的眉间拧成川字,对奉安道:&ldo;去请宗薄明!&rdo;
奉安出去吩咐了几句又折回来,看到小准子放在门口的食盒就顺手拎了进来搁在桌子上。
皇帝又凑巧随身去掀,看了一眼,就整个掀开了食盖,眼睛盯着里面的食物,似乎要看出个dong似地,脸色一点点地y了下来,若不是顾及齐湉在睡觉,估计早就雷霆发作了。
等了片刻,皇帝又派人去催宗薄明。
宗薄明匆匆赶来的时候,皇帝挥了挥手免了礼,一脸的郁色,看得宗薄明暗暗叫苦。
撩起chuáng帐,看到chuáng上的人宗薄明更是吃惊连连,齐湉本来就瘦,如今更是单薄得厉害,真真担得起皇帝说的纸糊人了。
搭了一会脉,又仔细地瞧了瞧脸色,宗薄明回头对坐在一旁的皇帝道:&ldo;齐公子的脉象,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虚而无神,身体已遭大损,心肺肝脾皆有所伤。齐公子从娘胎出来就带着不足,病到这个地步,也非一朝一夕的证候,若此次调息不好以后肯定落病根,下辈子药不能离口,但是毕竟年轻,如果调息好了,打下底子,以后将养着还是没有什么大碍的。&rdo;
皇帝面色稍微缓了缓,下巴一点,示意宗薄明去一边开方子。
宗薄明站在桌边,看了一眼食盒中摆着的冷饭馊菜,只拿起一边的纸笔开方子去了。
人声一多,又被宗薄明搭了一会脉,齐湉颤悠悠地醒来。
先是侧了侧身,拿手揉眼睛,又懵懵懂懂地睁开眼,带着睡意,神qg有几分孩童般的可爱。
一听到人声,齐湉突然身子一惊,眼珠子在房间里飞快地转了转,然后整个人就往chuáng角缩,口中唤道:&ldo;奉宁,奉宁!&rdo;
从齐湉手指头动了动开始,皇帝就知道齐湉要醒了,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如今听到齐湉叫唤,就掀开chuáng帐,头探了进来,道:&ldo;还有哪里不舒服?&rdo;
齐湉的眼睛在皇帝的脸上飞快地打了个圈,似在看人,又不像在看人,只唤道:&ldo;奉宁!奉宁!&rdo;声音比刚才要急了些。
皇帝去抓齐湉的手,只觉得那手臂瘦得硌人。
齐湉拼命往回缩,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皇帝急道:&ldo;齐湉!&rdo;
齐湉没有说话,只使力去掰皇帝抓着自己的手,病中的人手劲倒是不小。
一听到齐湉的声音,小准子就赶紧过来,因为皇帝站在前头,所以慢了几下。齐湉一看到小准子从后面探进来的头,就松了口气,一只手被皇帝抓着挣不开,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抓小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