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句话本姑娘也不觉得累了。下床溜溜?那十棍子不甚重,郎中说你只是屁股肿了,吃地太少穿地太冷才会晕。”
她微微向前倾身,更凑近热源,有些发寒的脚底不自觉翘上来,露出那粘了黑泥的百纳底。
鞋尖上锈两只彩球,配石榴红的翘头履本该娇艳俏皮。
这样的鞋,不该出现在黄泥垒起的破落小院。
闻衍璋的眼风滞留一息便收回,臀部酸麻,确实快养好了。
见陆菡羞眯着眼烤火,并没有走的意思,他眸光微微放远。
亚父不在。
喉中发痒,咳一咳,少年低垂着脸,主动张口:
“姑娘还是不要与奴才这等低贱之人沾上关系的好。若惹了风声…”
陆菡羞一顿,便见他慢慢抬起泛碧的眼眸望向自己。
“奴才死不足惜,却要让姑娘受累。”
她默,随后放下脚,靠上竹椅横眼:
“哪有这样多的废话,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女孩忽然一翘唇角,眼中飞腾抹狭促的紧迫:
“小璋子,你怕我?”
他泛碧的眼登时一深,哑然:
“…奴才不曾。”
陆菡羞哼一声,理直气壮地下了令:
“那便好,以后我帮你,你哪天要是成了厉害太监了顺带帮帮我便是。互利互惠,天底下便没有白吃的饭,自然也心安理得。姑娘我两日后再来,你可不许乱走。”
少女起身,戴上绒帽,身影慢慢消失雪海,临了哼的一句话被风吹地七零八落,却异样清晰:
“我将来啊,可是要飞黄腾达的。”
门吱嘎开关,柴火噼啪作响。沉闷的拐杖慢慢压出一串圆点,闻衍璋默不作声静思的功夫,老太监慢慢道:
“斑奴,你醒啦。”
他抬眼,“亚父。”,进来的老人缩着脖,浑浊的眼里经火点缀才有几分光彩。
是有记忆以来难见的。他太老,近七十高龄,难得的长寿翁。七情六欲却早早湮灭于深宫与仇恨中。
闻衍璋心内轻哂,眼尖,“亚父,你着了新衣?”
虽还是灰麻布皮子,可里头鼓鼓囊囊,填的棉花满满当当。脚上也是簇新的红棉鞋。
这乌压压的天里,好似两滩突兀的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