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闹大动静,引起民愤官怨,这样陆家就算没证据定罪,也不得不做臣民泄火的替罪羔羊,这样一闹,依那个女人的性格,必然会更失分寸,让秦岁晏头疼。
燕蓓连忙起身应了就要出去,贤音犹嫌不够,又朝兀自跪在地上的木棉骂道:“你还杵在地上干什么?快去呀!”
木棉连忙答应着退了出来,小跑着在罗裳馆长长的回廊尽头追上了燕蓓。
燕蓓边下楼边诧异地看她。
木棉此时却轻松了许多,苦笑道:“我也被赶出来了。”
燕蓓更是诧异,“公主没责罚你?”
木棉朝贤音房间的方向努了努嘴,“哪顾得上,紧赶着叫我来帮你、召集咱们在京中的人手传信呢。”
不过被燕蓓这么一说,木棉忽然醒悟道:“扶启传来的信,你可知里面说了什么?大王又催着公主回去?”
虽则贤音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但离了她,燕蓓和木棉却没那么着急,两人都愿意在外面多待片刻,也不想传完信回去伺候她。
下了楼从后门进了一条极僻静的狭长小巷,燕蓓这才继续道:“王都那边送来给公主的信,我岂敢私拆,只是听说大王近来身子不是太好,几位王子又各自都大了,唉,也不知公主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她虽未明言,木棉却也知道,老扶启王年事渐高,贤音若不早些回去寻个新倚靠,万一大王有个三长两短,她往后在扶启的日子,说不得难有之前的风光。
燕蓓又问,“你在京中这边,事情可有眉目了。”
木棉叹了口气,将贤音这些天在京中见过琼瑰的事情都向她说了一遍,又反问道:“今夜你瞧清了这眉目没有?”
燕蓓听了半晌,忽然问,“既然陆家夫人答应了会喂药给那位皇后,这事便十有八九能成,今晚公主怎的又发了这么大脾气?”
木棉摇摇头,继续道:“公主备下的药,是用陀陀木的果子和夜枭莲所制。”
燕蓓细细思索了,才察觉出问题所在:“那位皇后怀孕了?那公主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
“尚不清楚呢,”木棉举起手指竖在唇边,示意燕蓓小声,“宫里传的消息,只说帝后圆过房,但那日起公主便魔怔了,将自己关在房里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法子,说是要慢慢折磨那个皇后。”
那药普通人吃了无事,若那皇后没有身孕,可算是逃过一劫。
可对有孕的妇人来说,那药却是剧毒。
一个月内不仅会一尸两命,而且发作突然,看上去就像得了不治的急症。
燕蓓明白了一些,“只不过咱们在宫中虽无可靠的人能去下药,却也不必将这药交给陆夫人去下——这也太冒险了。”
她们公主还想嫁给皇上,可是瞧着那个皇帝眼里绝容不下沙子,她这样做,往后被发现了,只怕于己不利,难保皇帝不会为了自己的面子而迁怒于公主。
“倒也不妨事,咱们主子只是将药给了陆夫人,自己又没亲自做过什么,就算皇后真的死了,外人看来也当是陆夫人失心疯害死了自己女儿。”木棉想了想,轻声道:“再者说,你不也看见过那画像吗。”
秦岁晏爱的画中女子,公主自始至终都没见过真人,因此反倒觉得无所谓。
在见过皇后一面后,发觉她美貌更甚自己,又听闻了宫中禀报,两人已经圆房,于是这位皇后便彻底成了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木棉知道,若不是因为确定秦岁晏不爱这位皇后,公主不敢这样行事。
燕蓓一时没反应过来,木棉瞧着她疑惑的样子,轻咳一声道:“就是上一次公主连夜催你回扶启取的那幅,据说是秦校尉真正的心上人。”
燕蓓恍然大悟,怪不得公主如此布置——倘若皇后真出了事,秦岁晏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同公主真的撕破脸面吧,毕竟公主身后,可是有一整个扶启国。
两人说着话,眼看到了一条死胡同里,燕蓓却走到墙面前停下,伸手推了推一块砖,那面墙便逆转过来,漏出一个机关暗门,隐隐透出烛光来。
木棉能听到里面有人在用家乡话低声聊着,跟着进去,发现里面坐着几个男人,均是汉人打扮,面容也是京都普通百姓的模样,有一个木棉甚至见过——就在几个时辰前,这个人还混迹在观看歌姬表演的人群里大声喝彩。
他们都是扶启的探子,常年住在京中,面容行为都几乎与当地人没了分别。
几人一见到燕蓓和她,便立即站起身,恭敬地等待示下。
燕蓓没有耽搁功夫,直接安排他们去办事,“查罗,立即动身去西番罗港,路上公主会给你指示,阿扎勒,前定的目标有变,公主说不用在意地方,尽量让城里乱起来就行——”
“嗖、嗖!”
几支羽箭破空而来,带着尖厉刺耳的啸声,眨眼间将燕蓓周围的两个人死死钉进墙里。
两人痛呼一声,手还没能触及被羽箭贯穿的脖子,便头一歪死去。
外面紧跟着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火把光芒也透过羽箭穿出的孔洞照射进来,在燕蓓和木棉身上留下跃动恐怖的光点。
“有人来了!快走——快离开这里!”木棉还在发愣,名叫阿扎勒的青年已经低吼着,双臂拖过她们俩奔后窗处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