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多出一份安宁。
第二天,到了可以进去探视的时间,程屿陪许予进去看奶奶,他瞄了眼监护仪上的数据,情绪沉重。
待了一会儿后,许予让程屿去外面等她,她要和奶奶说悄悄话。
程屿出去后,许予趴在奶奶耳边,像平时一样跟奶奶聊天:“奶奶,他就是程屿,我总和你提起的人。他是我在乐县认识的好朋友,我一直都特别崇拜他。”
“我以前总盼着能再见到他,后来见到了又不敢相认。前不久我们还发生了不愉快,我以为和他以后不会再有联系了,哪知他突然出现在这里。”
“奶奶,昨天我见到程屿的时候,好像心跳都停了几秒。”
“奶奶,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吧?”
事情百转千回,给了许予意想不到的惊喜,她多希望奶奶的病情也能有好转,她真想让奶奶亲眼看看程屿。
许予握住奶奶的手,手心里几乎没有温度。
不知道是不是主治医生和许中强单独说了什么,下午的时候,姑姑还有其他的一些亲戚全都来到医院。大家去看完奶奶以后,就坐在门口的座位上小声聊天。
程屿回头看身旁的许予,她面色勉强算平和,眼睫下垂,盯着大理石地面的花纹,呼吸很轻。
她保持这个状态很久了。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程屿忍不住压低嗓音,温和地问她。
许予摇摇头:“不用。”
他在身边就够了。
程屿没再说什么,许予比他想象得坚强。
小时候,他就觉得她是个坚强的孩子。
许予已经预感到奶奶可能挺不过今晚了,比起那些意外发生的死亡,她至少还有个过渡期。在这些天,许予还能把心里话讲给奶奶听。
听力是人临终前最后消失的知觉,所以尽管奶奶躺在那里不能给出回应,但许予相信她听得到。
晚上九点多,重症室的大门从里推开,医生喊奶奶的名字,叫家属过去确认签字。
许予深吸一口气,起身跟着许中强进去。
许中强签完字,医院这边撤走了奶奶身上的监护仪和供氧器,没有了机器的“嘀嘀”声,病房里更加寂静。
姑姑抱着许中强失声痛哭,其他亲戚跟着抹眼泪,许予的眼眶发红。
程屿很担心她,但这种时候他帮不上任何忙。
最后,许予和许中强、姑姑三人留在病房里帮奶奶换衣服。许中强是感情隐忍的男人,他没有落泪,只是这些天抽了比平时多一倍的烟。
姑姑在旁边大哭不止,念叨奶奶这辈子过得清苦,儿女们都没少让她操心。
“小予,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奶奶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姑姑问许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