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这个道理,但他实在不想蹚这趟浑水。
章玉碗让宋今先到外面等着,屋内就剩下她、侯公度、负责记录的文书三人。
陈氏恍若未见,只是静静靠着枕头半躺,视线甚至没往公主他们暼去一眼。
章玉碗也没问匣子,反是道:“晴娘呢,她后来怎么样了?”
陈氏淡淡道:“先帝驾崩前几l日,晴娘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已经满三个月了,但赵群玉怎么会容许这孩子平安降世,无论是男是女,这都是一个威胁,晴娘知道自己保不住孩子,连命也未必能保住,就事先将匣子交给我保管。”
侯公度倏地看她。
“没过多久,晴娘果然出事了,那天晚上雨很大,她宫里的人跑来找我,说晴娘滑了一跤,又淋了雨,太医正在全力施救,但是大半夜的,晴娘好端端怎么会跑出去故意摔倒?”
“等我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盆盆血水从里面不断送出来,我心里很慌,不顾一切狂奔进去,求她千万别死,千万要撑下去,我在宫里的亲人,就只有她一个了……”
“但晴娘还是走了,她临死之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看着我,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她让我要保管好那个匣子,因为那是先帝托付给她的
(),我也什么都没说?()_[((),只是流着泪,拼命点头……”
陈氏浑身颤抖,泪水从眼角沁出,滑入枕头。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夜晚,痛苦万分又无能为力。
陈氏从不嫉妒晴娘的际遇,正如晴娘也从未嫉妒过她,她们二人之间的交情,甚至早于各自的姻缘,原本以为一起入宫可以相依为命,最终却落得这个结局,陈氏越发深深愧疚,觉得自己如果当初没让晴娘陪伴入宫,说不定晴娘就不会死。
李妃去世之后没几l天,景德帝也就跟着去了。
那个匣子最终没有被打开,因为当时宫中动荡,陈氏心中更是混乱,先帝让李妃打开,却没有让她打开,匣子也就因此一直保存下来。
年轻皇帝短暂的一生就此落幕,他在位没几l年,甚至没来得及对朝政做出什么重大改变,仅仅是免了一些赋税,通过一些赈灾的旨意,这些命令大部分还是以赵群玉的名义发出的,正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许多人也根本不知道,他的后宫里曾经有过一位李妃,也曾有机会留下子息。
新皇登基,年号永和。
夫荣妻贵,陈氏由太子妃成了皇后,也就成了陈皇后。
陈皇后本身没有大问题,但帝后之间有个心结,那就是赵群玉。
陈氏之所以能成为太子妃,进而成为皇后,是因为赵群玉的存在,他希望皇后是自己人,而皇帝又不愿意被挟制,陈氏不管做得多好,都注定始终要被皇帝防备。
起初帝后两人感情确实还算融洽,但当皇帝日复一日,想要反抗赵群玉之后,他对陈氏的态度自然也起了变化,甚至无法再掩饰。
“我不恨他防备我,厌弃我……换了我是他,我也做不到对自己的皇后毫无芥蒂,我知道在他看来,每回跟我说话,都像是在跟赵群玉的耳目说话,每句话都有被传出去的风险……事实也的确是,我身边的宫女,曾经就是赵群玉安排的人……”
“但是那个匣子的存在,我一直私下保管,谁也不曾透露过,皇帝不知道,赵群玉也不知道……”
“你,公主,你想知道吗?”
她说了许多话,已经很累了,声音渐弱,眼睛却越发明亮。
这对一个长久虚弱的病人来说,并非吉兆。
章玉碗的心微微下沉。
“是,我想知道,那匣子里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从未打开过,但我能猜到,我想,你们也能猜到,那里面装的,很可能是先帝的遗诏。但是,匣子现在不在我这里。”
听见最后一句话,众人愣住了。
“陈娘子,此事事关重大,不容说笑!”侯公度沉声道。
陈氏没搭理他,只望着章玉碗。
“公主,只有你的一句话,我才愿意将匣子的下落交代出来。因为你是先帝的亲姐姐,而匣子是先帝之物,只有你,才最有资格决定它的去向。”
章玉碗沉默片刻:“如今南有辰朝虎视眈眈,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