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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单军还是个小皮猴的时候，赵锐就没少带着他到处玩儿，赵家和单家算是世jiāo，又住得近，单军跟赵家半个gān儿子差不多。

在这个军区大院，赵锐也算是一个传奇。

当年赵锐作为大院子弟，在七八十年代，穿着huáng军裤，骑着二八大杠，满城拍婆子，也是个远近闻名的纨绔少年，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可在敏感时期，这么个高gān子弟却上了南边的战场，在当时轰动了整个军区大院。

那年他被送去当兵，那支部队接到了向边境开拔的命令，他妈急得抹着眼泪四处找关系要把他弄回后方，他那个军区首长的父亲却一道命令，把儿子亲手送上前线。他父亲说，军人的儿子是gān什么的，是去冲锋、去流血的，不是让老百姓的儿子在前面挡子弹的！

赵锐带着一身伤痕和军功，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可是回来后的赵锐，和原来在大院里的样，判若两人。

后来军区组建特种大队，赵锐主动请调，离开了这个城市，单军也就好久没再见到他了。

在这场演习里，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单军，是赵锐意外的收获。

&ldo;说吧，不是闹着要见我吗？来gān吗的？&rdo;赵锐明知故问。

&ldo;你说gān吗，不要他，你一定后悔！&rdo;

单军不是来求qg，也不是来闹事的，他是就事论事，来讲道理的。

他对赵锐说，按规则他是淘汰了，但这事儿的责任在我，跟他没关系，他是为了救我，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淘汰，他平时的训练成绩你也看到了，能拿自己的命换战友，这样的兵你不要，你还想要什么样的？

单军把说说尽，但是赵锐也只能告诉他：结果已经定了。

选拔有它的一整套体系，秩序，不是个人能更改的。制定了规则，意味着必须执行，一视同仁。

&ldo;你们设这个套，就是为了淘汰能为战友换命的兵？&rdo;单军急了。

&ldo;不是。&rdo;赵锐冷静地说。&ldo;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它想让你们在任何qg况下，最大限度地活着。&rdo;

&ldo;昨天的qg形，你们本来有机会一起活下来。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将榴弹扔远自救，他为什么本来可以有效地拯救战友却先牺牲了自己？你们都失去了最冷静的判断。&rdo;

这场测试，测的就是危急关头的心理素质，爆破时间被jg确计算过，如果能足够冷静，迅速反应，不至于被淘汰。牺牲自己保护战友是宝贵的，但对于完成任务来说，这种牺牲在当时的条件下，本可以通过更正确的处置来避免。真实的战争是残酷的，正因为残酷，所以需要人xg，更需要理xg。

这样的矛盾，也是当时部队思想中的迷惑。现代战争以人为本，观念变了，军队的思路也在变，在和国际军事思想融合的过程中，人的生命在战争中得到最大尊重。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一切牺牲的旧观念正在改变，部队的演习和训练也在摸索。但是这个过程也是漫长的。

&ldo;他是一个军人，是军人能够理解这一点。行了军军，回去吧。&rdo;

&ldo;可他千辛万苦才走到现在！&rdo;

&ldo;当特种兵，不是他唯一的路。&rdo;

单军还要争辩，被门口一个声音打断：&ldo;报告！&rdo;

两个人都回过了头。

周海锋站在门口，眼光却没有看单军，而是朝向赵锐。

他立正，向赵锐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神qg甚至有些激动。目光望着他，声音一字一句，震动着胸腔：&ldo;首长好。&rdo;

赵锐微笑着注视他，眼神温和，而又亲近。

&ldo;行了，把手放下。见了我，不会只有这声首长吧。&rdo;

&ldo;……锐哥！&rdo;周海锋声音难掩激动，喊。

单军惊愕地看着他们，吃了一惊：&ldo;……你们认识？&rdo;

&ldo;过来，让我看看！&rdo;

赵锐把周海锋叫到面前，打量着他晒得黝黑的面孔，伸手在他qiáng壮的肌rou上四处捏了捏，满意地一拍他的胸膛：&ldo;不错，结实了！&rdo;

&ldo;……&rdo;单军瞠着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认识。

赵锐欣慰地打量着周海锋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穿着军装的挺拔身影，这个身影，和他记忆中遥远的身影重叠了。

&ldo;小子，长大了。&rdo;赵锐感慨，眼神仿佛穿过了他，在眼底沉淀了。

&ldo;……你和你哥，是越长越像了。&rdo;

周海锋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赵锐。

他第一次见到赵锐的时候，赵锐沉默地蹲下来，摸着他的头说，以后，我就是你哥。

是赵锐把他哥哥的遗物送到他家，也是赵锐在敌人的阵地，亲手扒回了周海钢的遗肢，埋葬。

周家当时所有的善后的事，都是赵锐跑前跑后，家里家外。对于这个垮了天的家庭，是他用自己的肩膀，把这个家撑了起来。之后每年，赵锐都经常看望他们一家，逢年过节，从来没有落下。不管家里碰到什么难处，都是他第一个赶来解决，他成了这个家的另一个儿子。直到他调去特种大队，长年在外地回不来，就委托别的战友，从不间断。

赵锐跟周海锋说过他哥哥作战的qg形。赵锐告诉他，他哥哥是最英勇的兵，在战场上从不退缩，在枪林弹雨里，救过他的命。如果不是他，他已经永远留在异国那片cháo湿霉烂的战场，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