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我们从小生长环境不同,”谢宛宛垂眸,盯着他锃亮的皮鞋鞋面,淡声吐露,“六万对富裕家庭的你们来说只是洒洒水,可是谢淮不一样,这次放过他,尝到了甜头,以后可能会变本加厉。这辈子就毁了。”
唐舒的存在不能让谢家的人知晓,这是她的原则。
“你这样时不时给我点恩惠,我压力很大。”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万一我也变坏了,你上次说我恃宠而骄来着”
“你怎么处理你弟弟,我不干涉。”唐舒倾身,把她拉回来,温热的指节刮过鼻梁,“我只在乎你高不高兴。不是恩惠,不是人情,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我想一段感情中的付出也不是由金钱来衡量的。”
“在我看来,你喜欢我就好,其他都是锦上添花。”
谢宛宛垂眸,看着他挠她的手心,她顺着他的意思,张开手掌。
十指相交,两种温度契合在一起,刚刚好。
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一个会说只在乎她高不高兴的人。
这是她一直贪恋的东西。
“对不起。”她喉头涩涩的,“我一直不想让你知道我家里的事情,其实我也干过坏——”
话音未落,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她断了音,循声望去,走廊上赶来几个穿制服的警察。
谢宛宛心神不定地推开了唐舒。
她盯着实验室的门被谢淮推开,往墙体的角落里缩。
唐舒用自己身体挡住她,沉声道:“谁报的警?”
谢淮嗤笑:“我报的。”
他的视线越过唐舒的肩头,落在她身上。
“谢宛宛,我偷钱你盗车,我俩多像亲姐弟啊。”
“要蹲局子就一起蹲,同归于尽。”
“谢家被你毁了。”
胸口像被扎了针,开膛破肚,一些记忆的晶片从深底控制不住地飘出来。
谢宛宛躲过唐舒投来的不明视线。
她不敢看他。
走上前,正视怨恨他的弟弟:“谢淮,我偷走家里的车是为了自由,你呢?”
“自由?你拿着我爸治病的钱离家出走去寻找自由?”谢淮的手臂直直放下,双手在腿边握成拳,扯着嗓子大喊,“你被扔在公厕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妈你热爱自由,让她别把你捡回来跟我家抢钱啊!”
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接踵而至的是一种几乎令人难以忍受的羞耻感,谢宛宛低着嗓子喊:“你闭嘴!”
左肩上忽然一沉,异样的排斥感油然而生,她条件反射地用力拍开了肩膀上的那只手。
肌肤的每一寸毛孔变得敏感脆弱,她能听清另一幢教学楼传来的吵闹声,柏油马路上公交汽车轰隆隆的喇叭声,一些多时没有缠绕她的流言蜚语忽然从遥远的边际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