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爻将她带回来时,她一身单薄褴褛的衣裳已被血和污泥浸得看不出颜色,是她把她抱进浴桶里。
她那么轻,那么小,在浴汤里哆嗦着,就像一只受伤的雏鸟。
许青文从没见过那么瘦弱的孩子,骨头上覆着一层皮,肋骨根根分明,身上除了绳索勒出的痕迹,还有一些瘀伤,显然是被人打过。
她伸出手想拨开遮着她脸的头发,她却惊惧地躲开,发现她的意图时,她讷讷道:“长老不是要打我?”
许青文不由生出恻隐之心:“你爹娘打你么?”
女孩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是我太笨,活干不好……”
那天夜里许青文把她抱在怀里,哼着《昆仑谣》哄她入睡。
女孩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眼看着要睡着时,那小小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她惊醒过来,使劲揉眼睛。
因为太瘦,她的眼睛便显得特别大,大眼睛里满是不安。
“困了怎么不睡?”许青文问她。
她小声道:“我怕睡着再醒过来,梦就没了。”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许青文冥思苦想。
对了,她记得自己拍着她的背说:“不会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你,欺负你,这不是梦。”
她骗了她,这还是一场梦,一场长达十年的梦。
许青文不觉泪流满面,即便那女孩不是小姐的骨肉,难道她就该死?
妘素心要是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会怎么说?
“我不是人,”她的嘴唇无声翕张,“我罪有应得,我对不起小姐,也对不起嫣儿……”
死在小姐所赐的匕首下,这是她罪有应得。
可惜真相没来得及公之于众她就死了,而这全是因为她的私心,是她要成全那虚假的“亲情”。
郗子兰似乎也和她一样震惊,许青文的血溅了她满身满脸,出手的时候她一心想着要阻止她传音给谢爻。
念头一起,那匕首已到了她手中。
等她意识到做了什么时,许青文喉间已经鲜血飞溅。
她扔了匕首,呆呆地看着许青文捂着脖子慢慢倒下去。
“是你逼我的,”郗子兰一边哭一边喃喃道,“是你逼我走上绝路的……我不想杀你……”
她呆呆地看着一地的鲜血,不知该如何是好,许青文死在她的寝殿里,这事要如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