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吃硬不吃软,看见她强势,吓得也不敢争辩,只是低低地抽泣。
姜佑在一旁旁观了一时,这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堂姐消消火,既然柔福堂姐一片孝心,那干脆把她送进山里陪着皇祖母就是了。”
昌平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配合着道:“皇上说的是,你既然有这份孝心,也不必非得皇祖母过来,你过去伺候也是一样的。”
柔福虽然想救下太皇太后,但到底心里最顾及着的还是自己,闻言心里一慌,咬着牙颤着身子半晌,之后连连摇头道:“不,我,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闹出事儿来了。”
昌平嗤了声道:“还当你有多孝顺呢。”
姜佑连揶挪她的心情都没有,听了这话急忙让人把她半搀半拖了下去,昌平见事情解决,起身就要告辞,姜佑对她道:“堂姐等等。”
昌平闻言挑了挑眉,但还是依言坐下了:“皇上有何见教?”
姜佑慢吞吞地道:“其实方才朕本来猜是你在背后唆使柔福堂姐的,等你来了,朕又以为你要和柔福堂姐联手演戏,想让朕放了皇祖母,毕竟那是你嫡亲的祖母。”
昌平冷淡地道:“皇上真会猜,那现在呢,皇上还怀疑我吗?”
姜佑浅浅饮了口茶,撇撇嘴道:“朕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和皇祖母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就是堂姐说的句句有理,但到底是自己的嫡亲祖母,这样怕是不好吧?”
昌平淡淡地挑了挑眉梢,忽然叹了声儿道:“皇上不必试探我,我就直说了吧,我和太皇太后要好不到哪里去,犯不着为她求情,今日来只是单纯地恼火柔福拿我做挡箭牌。”
她起身理了理裙子,快要出门口的时候却漫声道:“皇上有功夫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盯着赵家人,毕竟太皇太后倒了,他们才是最着急的。”
姜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兴味地动了动眉梢,这个才像姜家人。
好容易送走了柔福昌平两姐妹,姜佑又开始无所事事起来,想着早上薛元说的农祭的事儿,脑子里冒出一个歪主意来,命人去东辑事厂把督主请来,她怕薛元又发作,特特地又请了李太傅来作陪,然后跟两人商议道:“农业乃齐朝国业之本,不能等闲视之,朕决定赶在农祭之前,先微服去京郊的皇庄住上几日,好体察民情,不知两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李向忠见她终于开始操心政务,心里高兴,不吝地表扬了她几句,然后甩着广袖找内阁的人商议具体章程了,他瞧着年老,走起来还是健步如飞,姜佑一时没叫住,屋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她只好转笔装埋头改奏章的样子,等着薛元自己走人。
可薛督主难得没眼色一回,不但不走,反而大喇喇地摇头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问:“皇上要早些去体察民情?敢问皇上是怎么个体察法啊?”
姜佑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他,老老实实地从桌子底下掏出张图纸来:“过不了几天就是京城禁卫军操演了,早就听说神机营厉害,朕想着也去瞧瞧。”她哼哼唧唧地道:“神机营的都尉上书给朕要申请再练新兵,请求户部拨款,朕得去看看它是不是值得花那么些钱来整顿,不然岂不是亏了本了?”
薛元乜了她一眼:“臣听说西郊的皇庄上山水极好,还有处天然的温泉,不知道皇上知道否?”
姜佑见什么都瞒不过他,只能悻悻地道:“温泉只是缘由之一,朕主要还是为了去瞧瞧神机营练兵的。”
薛元唔了声,又斜眼看着她,姜佑给他看的恼羞成怒,举着折子敲了敲桌面,又愤愤地道:“掌印怎地这般闲,难道东辑事厂无事可忙了?最近新上来的折子批过红了吗?五军都督府那边的奏报筛选了吗?”
薛元瞧她这样子就知道小皇上还在为早上的事儿着恼,长长地唔了声儿道:“听说今儿晚上坊市那边开了庙会,”他看见姜佑一下子怂起了肩膀,竖着耳朵细听,不急不慢地道:“臣本来想借此机会邀了皇上出去逛逛的,既然东厂事忙,那便罢了吧。”
他说着起身要走,姜佑哎了声,忙忙地撂下笔追了出去:“不忙不忙,左右这些日子天下太平,东厂想来也不会有多少事儿。”她抬眼看着薛元似笑非笑地脸,忙干咳了一声:“既然掌印这般诚心相邀,朕也不好拂却了忠臣的面子,就勉为其难应了掌印吧。”
薛元慢吞吞地道:“那东厂的批红?”
姜佑一挥手:“明日再批。”
薛元道:“五军都督府的奏报?”
姜佑翻了他一眼:“朕记错了,近来没有战事,五军都督府哪来的奏报!”
薛元微微躬身道:“既然皇上都如此说了,那朕也不好拂却了你的面子,便撂下手里的活儿,勉为其难地应了皇上吧。”
姜佑自打自脸,只好默默地吞了苦果,正满腹憋屈地时候,脸忽然被轻轻捏了一下,他倾身贴着她耳廓:“臣晚上恭候皇上了。”
姜佑捂着耳朵幽幽地看着他出门,要说薛元作为臣子真没什么挑的,忠心护主,人有本事,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好看,就是小动作多了些,每当她要把薛元划归为亲厚长辈那一类时,都被他调弄得头昏脑涨,他把觊觎的心思摆在明处,不光觊觎,而且觊觎的理直气壮。
她站在原地长吁短叹,脑子里却猛地蹦出当初父皇母后在一起琴瑟和鸣的情态,她一转眼又把这情景放到自己和薛元身上,立在原地呆呆地想了会儿,忽然脸涨得通红,浑身打了个激灵,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