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辉也无奈,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崔婧文刚才是什么样子,他抱歉的笑笑正要说话,顾若离摆了摆手,道:“……你不用替他们解释,我没有被谁逼着来,是我自己愿意的。”
不为别的,只因崔婧文为了弟弟,在她面前的那一跪。
杨清辉应是,做了请的手势,两个人前后进了房里。
崔岩合着眼睛,面色惨白如同骷髅一样,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琉璃见着顾若离进来,就如同看到了救世神似的跪在地上磕头:“县主,求求您救救我们少爷。”
顾若离不说话。
“起来说话。”杨清辉凝眉,怎么主仆都是一样,有话说话动不动就跪,他以前没觉得,总觉得方朝阳太过嚣张,两位表妹作为女子过的太辛苦了,如今相处后,反而心生了反感。
方朝阳那样的人,其实相处没什么难的,正如他,来了这么久方朝阳虽不待见,却也从没有因为他是杨家的人,而刻意刁难过。
顾若离亦是,脾气虽算不得好,可却是外刚内柔的,但凡她觉得你是善意的,总会百倍回报,全然的信任和维护。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将事情弄的这么复杂。
琉璃抹着眼泪起来,去推崔岩:“少爷,县主来了,他给您看病。”
原本迷迷糊糊的崔岩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床前,果然看到她清清冷冷的站在床边,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到底没有勇气……
他真的疼怕了,他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崔岩羞愧的闭上眼睛。
“手给我。”顾若离在床头的杌子上坐下来,琉璃将崔岩的手拿出来摆好,顾若离号脉,过了一刻她凝了眉头,杨清辉就问道,“如何?”
顾若离收了手,沉声回道:“脉弱无力,因是脾虚。”又拿了他的左手诊了一刻,“左脉且滑又浮。当是血热。”
她又看了按了崔岩的肋下,问道:“这里可痛?”
崔岩点了点头,只觉得此时此刻他宛若被人剥光了衣服丢在了街上,毫无尊严。
“前面都用了什么药?”顾若离面无异色,声音亦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话落,崔婧文跟着进来,应着道,“年前用过四物汤和黄连汤,不过没有用。”
难道还有白浊?顾若离立刻明白崔岩生病的原因,她凝眉道:“此病因劳累肾虚引发,又患白浊,约莫自膝盖肿痛延至后背,日轻夜重……”又看着崔婧文,“可是这样?”
崔婧文点着头:“是,确实是这样。”
顾若离沉思了一会儿,又上前检查了崔岩的身体,起身道:“拖的有些久,一两贴起不到效果,我先开方子,连吃二十贴,届时再去合安堂复诊。”
“二十贴,能好吗?”崔婧文问的小心翼翼,顾若离边在桌边写着方子,边道,“不一定,等吃完这些再看情况加减药量,不过,等过了这夏天,应就无事了。”
到现在,他们看了这么多大夫,还没有人告诉他们确切哪一天能好,崔婧文高兴的点着头:“好,好,那你开方子,我这就去抓药。”
顾若离嗯了一声,将写好的方子给她。
“忌辛辣。”顾若离交代道,“以清淡为主,也不宜久卧床不起,多起来走动走动,对病情有助益。”
崔婧文点头不迭,一一应着。
“没什么别的。”顾若离指了指外头,“告辞!”她说着往外走,崔婧文跟在后面行礼,“多谢县主。”
顾若离头都没有回。
“你……为什么给我治病?”忽然崔岩撑着坐起来,声音嘶哑,定定的看着她。
按她的行事作风,她不会来给他看病的,若不然他病了这么久,她也不会熟视无睹。
顾若离回过头,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二夫人躺在床上,看着帐定目光呆呆的,不管崔延孝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婉儿。”崔延孝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局势才稳,圣上的封赏还没有下来,谁又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子,再说,大哥也出去走动了,看看赵远山那边能不能和圣上提一下,说不定,我们也能由伯公晋为侯呢。”
二夫人这才缓缓转头过来,看着他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和我们又什么关系。”
崔延孝一怔,脸色一瞬间红白蓝绿交相辉映,过了好一刻他才尴尬的道:“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啊。”
“一家人。”二夫人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方朝阳那么嚣张的打我,他怎么不知道拦一下。”
崔延孝语噎,顿了顿叹道:“事情来的那么突然,谁知道圣上不但没有罚方朝阳,还封了娇娇做县主,那个丫头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居然是合安堂的霍大夫……”
他们谁也想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