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一说完,我顿时觉得浑身冰冷。那天东方艳告诉我那些事情,其实我并不全信,心里面总有个小小的期盼,希望是那疯女人的信口开河。
可是,当爷爷再一次提起,无异于给我判了死刑,我的心失落到谷底,感觉整个人一下子滑落到地狱。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是什么诅咒之女?……可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带出村子?”我喃喃自语道,像是问爷爷,更像问自己。
爷爷阴着一张脸,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哼,我也想问自己,当年为什么要把你带出来?就让你祸害自己的族人好了,为什么还要带你回家祸害自己?现在我的孙子没了,儿子儿媳也没了,成了真正的孤老,跟你这个孤儿很配套,你是不是很高兴?”
爷爷的语调怪怪的,声音不大,却每一句话像锋利的刀片一样,一刀刀割向我的心窝,割得我心口生疼。
我的眼睛有一些湿润了,有时候至亲至爱的人对你的伤害,远比陌生人带给你的伤害更强烈。
我可以忍受同学、同事的误解,忍受别人的刁难,忍受生活的磨难,却不能忍受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的伤害。
我鼻头酸酸的,肚子里满腹委屈,眼泪差点掉下来,“爷爷,小斌是跳楼自杀的,叔叔婶婶是别人杀死的,你怎么能说是我害死的?他们的死我也很难过,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我怎样说你?如果没有你,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你就是个诅咒之女,我以前还半信半疑,但到了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你就是一个带给别人不幸的女孩,我真不应该十几年前把你带回家,连累自己,连累家人!现在我一无所有,连个嫡亲给自己送终都办不到,我真是后悔!”
爷爷的表情有些悲凉,从房间的墙角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儿子、孙子,我对不住你们,带这个祸害回了家,把你们都害死了,现在就只剩下我。”
然后他拿出那样东西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我清楚的看到,那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猛然一惊,问道:“爷爷,你要杀我?”
爷爷一脸冷漠的表情,“现在家里就只剩下我了,如果你不死,恐怕我也活不长。”
我真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力救醒的爷爷有朝一日居然会这样对我,一时间有一种天踏地陷的感觉萦绕在我的胸口。
伤心、失落、委屈、愤慨……种种的情绪化做我眼中的泪水,像脱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滑落。
我抽泣了一阵子,爷爷的那把匕首也离我越来越近。
我忍住心里面的悲痛,慢慢开口说:“爷爷,我知道你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当年你为什么把我带出那个村子,虽然我不清楚,但我听说我小时候在那里活得并不开心,感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小斌还有叔叔婶婶的死,虽然不是我直接害死的,但是那个凶手也确实跟我或多或少有关系。你因此责怪我,我也没有怨言。
我不清楚当年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诅咒之女。也许因为我的存在,真的给你们带来什么不幸,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依依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伤害。
如果你一定要认为,杀了我,你就可以好好活着,那我这条命你拿去也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够在我死后,还能想起以前依依孝顺你的日子,想起我们一块生活的美好时光,念着我一丁点的好,依依这辈子就知足了。我的话说完了,爷爷你动手吧!”
我的话一说完,看见爷爷握在手中的那把明晃晃的匕首闭上了眼。
不能说我不怕死,但在这个时候,说怕死还有什么用?
我一直把爷爷当做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没想到他却把刀尖指向我。既然他觉得我的存在会对他够成威胁,那也许我的离开会让他觉得心安。
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他捡来的,要不是他,或许我早就被那些迷信的族人害死,谁知道还能不能活到二十岁?
既然我能够平平安安的活到这么大,还考上大学,过了十几年平静的日子,我已经知足。
只是唯一的遗憾就是对不住东方鼎,恐怕我这辈子都做不了他的新娘,只希望他运气好,能够顺利活过三十岁。
我这样想着,静静的等着那锋利的匕首刺穿我的身体。那一下可能会很痛,但是跟心灵上的伤痛比起来,身体上的痛苦又算得上什么?
可是,几秒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几分种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我只听到轻微的抽泣声,然后“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的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