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边缘灰色的小巷,清晨醒来透入窗口的第一缕阳光,望出去,是厚重笨拙的起重机,强拆不掉的烂尾楼。
暮光乍现出蔷薇色,如野鸟一般扑簌簌地飞跃道路的少年,随着天边的横云一层又一层地幻化为紫色的,金色的,淡蓝色的,薄荷色的光,汇聚成为阶梯状,像天尽头攀爬,变成一朵厚重的、了无生气的积雨云。
灰色的。
她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乐声也随之停下。
再次睁开眼,方才议论她的声音都不见了,台下的每张脸统统都凝成吃惊、错愕的表情,空气都跟着戛然而止的琴音休止了数秒。
然后响起了比之她出现在舞台上时更为热烈、真诚的掌声。
如炽热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奔腾不息。
久久都没有停下。
“bravo!joanna!真的太棒了——”
aggie率先从观众席站了起来,热情地为她鼓掌。
“还得是joanna啊……”
“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吧,她不需要药物和酒精也能叙述进入状态演奏出很完美的音乐啊……”
“不过就是费城那次失误了一次而已,她为什么要离开lossean?”
“来我们乐团真是太屈才了……”
人群的声音都变了调。
舞台上的乔稚晚却还是一动不动,她握住琴弓的手腕儿仍是僵硬的,没有办法再往下进行了。
眼前那团厚重的积雨云朝她倾压过来时,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许颂柏让她来他的乐团,但他并没有向她确认他之前问过她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joanna,你是真的喜欢大提琴吗?
你真的喜欢舞台吗?
她不知道。
她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台下说的没错,她来,只是因为缺钱了,如此而已。
但是否真的喜欢,她现在都不确定。
仿佛从美梦跌入噩梦,那种从脚底蔓延至周身的窒息感又一次出现了,她控制不住地周身发冷,额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再一抬眼,对上了观众席最末端的一双眼睛。
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像是从阴云密布的天空出现的唯一的星星。
所有人都在鼓掌。
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