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刚才在房中看见了什么?&rdo;他追出来时,她应该就站在窗边,闻人凯想到如果只是误闯入进来的,为什么要躲在那样的地方。
狄瑶摇了摇头:&ldo;我听见屋内有人,便想进屋问问路,这地方太大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走来都看不到一个人。我刚到附近,公子就出来了,因为太害怕了,又恐被人误认为是小贼,便转身就逃了。&rdo;
她这话,解释的太过了,让闻人凯再次眯起了眼睛:&ldo;我只问你看到了什么,你答得如此仔细是为何?&rdo;
&ldo;我,我是怕公子错怪。&rdo;狄瑶心里抓狂,这臭小子,心思这么缜密干什么!
闻人凯观察着狄瑶脸上的微表情,随后步步朝着她走来:&ldo;你说你是从小门那边走进来的,怎么会逛到南院,南院距离小门可还有一段路,你进了别人的院府,难道不会从小门出去吗?&rdo;
&ldo;我也不知道这是别人的院府啊,我以为是另一条小道。&rdo;狄瑶解释。许多院落都是大家住在一起的,院中的过道都是可以随意走动的,穿过小门就到了另一条路,这也是常有的事啊。
但闻人凯似乎不想轻易放过她,他站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娇小瘦弱的狄瑶:&ldo;我第一句问的话,你似乎至始至终都没有回答我。你是何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是广安城的人?&rdo;
他问到这里,忽然猛地抓住狄瑶的手腕,将她拉至自己身前:&ldo;说!&rdo;
&ldo;请这位大人放开我的夫人,可以吗?&rdo;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质问。
闻人凯抬起头来,看到漫漫树荫下,一个男子掀开了遮挡在墙旁伸展出来的枝桠,出现在二人面前。这男子穿着半旧的藏青素装,长发被一根简单的发带挽着,身无配饰,清清秀秀,却在一笑时仿佛周围那枯枝上的树花都要绽放。
他缓步上前,挡在了狄瑶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明明是一个书生模样,但身上却有一股淡雅厚重气质,闻人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ldo;你是?&rdo;
&ldo;在下傅宏,是明州泰江人氏,家中以香料为生,今日携妻来广安,听闻广安有一条香料街,名为春云,便想来找一些生客。&rdo;容璟态度优雅,声音温润。
他的回答完美无懈,但闻人凯却并不完信:&ldo;既然是香料商人,身上应该有样品吧?&rdo;
容璟颔首道:&ldo;是,只是来广安途中遭遇匪贼,香料大多已毁,只留些许尚在身上。大人若感兴趣,小人可供大人一鉴。&rdo;
狄瑶视线朝容璟一瞥,他身上哪来香料???
闻人凯似有意刺探,他长袖往身后一拂:&ldo;也好,我今日有些疲倦,正好可以稍作休息。狄府有一处茶室,我们且在那儿品香。&rdo;
他一副在自己家的模样,让狄瑶有些不爽‐‐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狄府是有一间茶室,就在南院外的廊道后面,周围是小池,木桥,还有假山石。狄瑶从前常年在外打仗,回来也大多在宫里应酬,这高雅的茶室她几年里也只来一两回而已,反而显得有些陌生。
不过这样的陌生这好遮掩了她的身份。
入了茶室后,闻人凯熟门熟路的去从柜中取出了上好的碧螺春,又命人点了炉火,煮起了茶来。他熟练的模样让狄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厮……整得好像这家是他的一样。
&ldo;这是我故人之所,只是故人已去,物落尘埃。&rdo;闻人凯淡淡道了一句,将茶泡了三泡,给狄瑶和容璟都倒上一杯。
狄瑶直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如牛饮水。喝罢还皱皱眉头,左右扫了一眼,没看到什么糕点,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嘴,不再有别的动作。
她这模样让闻人凯有些一怔,从前狄瑶也不爱喝碧螺春,碧螺春香气浓郁、舌本回甘,但如牛之饮这甘味就无法细品,反而有些苦味。狄瑶因为身居高位,常常被人宴请,品茶时都如这般牛饮,然后取些糕点压压苦味。
狄瑶没注意闻人凯的视线,她喝完茶之后有些担忧的看着容璟,他别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什么香料商人,他身上哪来的香料?
&ldo;有劳夫人取一下香炉。&rdo;
她正如此想着,却见容璟已从袖中取出了两盒香料,这香料竟是刚才他们在街上随便一间店中买的……这,这都行?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容璟从容不迫,接过狄瑶从边上递来的一道香具。其中就有一个香炉。香炉只有手掌大小,里面还有一些炉灰。
他从托盘上握起香筷,顺时针轻轻搅散灰炉,随后用香压将灰炉压平,然后十分仔细的把炉壁上的灰尘用香帚轻轻扫净,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十分熟练。之后他拾起香勺,从香料盒中挖取了一小勺,手腕微微一动,竟直接在香炉中画出了一朵绽放的牡丹花型。
通常香道者需要用香篆磨具来摆出香料的形状,但容璟居然只用手就可以画出形状来,而且分毫不差,香料也平整厚实。
她简直像在看一场艺秀,一场表演,完美地令人震撼。
闻人凯也有些一怔,看来他们果真是香料商人?如此一手,除非是真正的香道高手,否则是不会有此之技的。
之后便是更轻车熟路了,容璟点燃了一根木条,然后放置在香中,将香料点燃:空气中立刻徐徐升起了一股淡淡幽香便随着升起的烟缕向四周扩散开来,香气温婉,沁人心脾,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