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叙川眼中掠过森冷的光。
“我是英国公府的私剑,这些年蛰伏红袖楼,此番奉命接近大人,并伺机除去大人。”她道:“他叫蒺藜,是我的属下,阴差阳错被皇城司误认为北周细作,无处可避,只得来投奔我。”
“英国公府?”
“是,”烟年从怀中取出燕燕十年前送她的护符:“此为信物,若是大人细搜蒺藜,应当也能从他身上搜到相似的护符。”
叶叙川似笑非笑道:“可皇城司怎么一口咬定,他是北周派来的细作呢?”
烟年佯作惊讶,皱起眉道:“什么?”
她顿了顿,猜测道:“这倒是不寻常……不过,蒺藜当初曾奉命冒充北周细作,从北周人手中买回过通商的文书,许是他手艺粗糙,不慎暴露了。”
“大人不信的话,不妨回去审一审鹤影,前几月大人遇刺,就是我旧主子的手笔,他见我迟迟不得手,便雇来了她帮我一把。”
她自嘲一笑:“可惜我与大人日日相对,难免失心,既无法对大人下手,又不忍鹤影年纪轻轻便客死他乡,所以用掉了大人许我的那个愿望,救了她一命。”
烟年走到蒺藜面前,一撩长裙,向着叶叙川低身跪下。
裙摆如刹那盛开的昙花,她直直地跪着,不顾叶叙川越发难看的神色,轻声开口。
“相识以来,我自认未对大人不利过,这些日子更是用心侍奉,所以恳请大人,能放蒺藜一条生路,如若得偿所愿,我愿弃暗投明,供大人驱使,百死而不回。”
一言既出,满堂寂静,围观的侍卫们俱目瞪口呆。
尤其张化先和李源,两人额上都渗出了汗珠,暗里交换了个眼神,无不觉得这女人是真他妈疯了。
张化先偷眼打量叶叙川脸色。
只见他满面寒霜,嘴唇抿成锋锐的折线,戾气横生。
良久,他不怒反笑,眼中流露出清晰的杀机。
“看来,你已忘了那日我在皇城司牢里同你说过的话。”叶叙川道:“你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生路早已指给了你,只可惜你偏不想走,我亦爱莫能助。”
烟年直直地跪着,半晌,也淡淡地一笑,抬起头道:“大人同我说的每句话,我都牢牢地记得,我也知道我能力微薄,且做的是最脏的细作活计,大人看不起,但我自有我的可用之处。”
“你有什么可用之处?”叶叙川蹲下身,捉起她的手:“弹琵琶么?还是下棋?还是……”
他掀动薄唇,吐出刻薄下流的话语:“还是床榻上曲意逢迎,婉转承欢的功夫?”
这话轻佻得很,侮辱之意昭然若揭。
蒺藜气得肺疼。
要不是他被卸了胳膊,他非要上去狠狠给叶叙川一耳刮子。
这男人根本不了解烟姐的正确用法好吗!
可他没想到的是,烟年居然还真的应下了,郑重地颔首道:“大人说得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