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巡检不禁面露惊诧,毕竟,在北疆都是男人吃最好的饭食,接着是家里的男孩子,最后吃的是妇人与女孩子。但在裴如玉这里,有什么东西都先供给白木香。不过,汤巡检想到,县尊太太很能干,听说县尊太太织的布卖到新伊能卖很多钱。
小财手脚麻俐的盛了一碗肉和馒头奉给裴如玉,裴如玉给白木香的茶碗里续上茶,让她就着晚饭一起吃。白木香夹块熟软的腊羊肉咬一口,把一个馒头递给裴如玉,这馒头蒸的大,她可吃不了两个,&ldo;我瞧着,明天晚上或是后天上午就能到新伊了。&rdo;
裴如玉接过馒头慢慢吃着,&ldo;差不多。&rdo;
白木香眼睛发亮,问汤巡检,&ldo;老汤,你赶过新伊的大集么?&rdo;
&ldo;赶过!热闹极了,人非常多,新伊的货商都会把东西摆出来,就是天有些冷,可只在太阳好,大家都会出门买过年的东西。&rdo;汤巡检说啃着块肥嫩的羊排叉上的肉,大胡子上沾满亮晶晶的油星,哪怕帽子下的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也不符合白木香的审美。白木香侧眸看裴如玉的俊郎面颊洗洗眼,她坚决不许裴如玉蓄须,绝对是为裴如玉的形象着想啊。
从碗里捡出几根被肉汁浸透的干豆角放裴如玉碗里,裴如玉爱吃菜,白木香收拾东西时就带了半口袋干豆角,煮肉时洗一洗放锅里一起煮,被肉汁煮的软软的,很有滋味。
裴如玉总是把第一碗饭给她吃,她也会关心裴如玉的。裴如玉没说什么,只是眼眸中有一种格外温暖的神色。
大家顶着风雪赶路,吃过饭,汤巡检安排好守夜的事,裴如玉就让大家早些歇了。裴如玉带着白木香、小财一个小些的帐子,剩下十来人,大家一个大帐。白木香其实有些不习惯,因为帐子小,她和裴如玉中间也没有小炕桌能摆了。不过,裴如玉是君子,俩人在一屋时也很规矩的。
小财抱来汤婆子,给白木香塞被子里说,&ldo;姑娘你暖着些。&rdo;
裴如玉清咳一声,&ldo;早些歇了吧。&rdo;
小财立刻就脱了外头的皮袄皮袍,钻被窝里去了,阖上眼的同时就发出熟睡的轻鼾声。
&ldo;小财睡觉的速度,我都服了她。&rdo;白木香也开始脱外头衣袍,在北疆睡觉,晚上不能穿厚衣裳,会把人冻坏。白木香睡中间,她总不好让小财睡当中的。
裴如玉也宽衣睡下,熄了帐中灯火。
夜间外簌俱寂,却又并非完全的寂静,白木香听到自天山呼啸而来的朔风吹折草叶、刮过帐子的声音,听到远处传来的野兽的叫声,白木香到底有些胆小,悄悄说,&ldo;裴如玉,那是不是狼在叫啊?&rdo;
&ldo;好像是。不用怕,狼怕火,我们这里升着火,但凡野兽不敢过来。&rdo;裴如玉轻声安慰。
白木香往裴如玉那里蹭了蹭,黑暗里的西索声被无限放大,白木香发间颈间已经清淡的木香花的香气似乎也变得格外浓郁。裴如玉声音温淳,&ldo;别怕,有我在。&rdo;
白木香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知何时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裴如玉有着豪门子弟睡眠很轻的特质,在帐外的寂静与喧嚣里,刚有些睡意,就被白木香一条大腿砸醒了。裴如玉把白木香的腿给塞回被子里去,一会儿,白木香胳膊又搭裴如玉脸上了。
裴如玉心说,在家时无妨,炕烧的暖,屋子也厚实。如今在帐子里还这样睡如何了得,他想了想,自己反正是要与木香做一辈子夫妻的,这时拘泥着把人冻病,到时还是自己心疼。裴如玉轻轻揭开两人的被子一角,把白木香拥入自己怀里。
第53章不同凡响
其实,在把白木香拥入怀的那一瞬间,裴如玉立刻发现,自己进入到一个进退两难、无比煎熬的境地。
先前,舅舅家一位表兄成亲后,据说每天都是一回家就扎屋里不出来,舅妈说起那位表嫂的口气都是酸溜溜的。彼时,裴如玉还觉着,表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陷于闺阁温柔乡之内,委实可叹。
如今,裴如玉整个身体僵硬成一根木头,学富五车的状元郎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了?也许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就是,裴如玉忽然对自己一向自得的自制力生出了怀疑。
女孩子那柔软的带着香气的身体,那一种完全不同于白木香平时惯用的木香花香气的另一种香气扑面而来,几乎能将人淹没溺毙当中。白木香炙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胸口,一直透过肌肤烫到他的心底,在他的心头放了一把火,顷刻便能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裴如玉不得不在心里默念两遍大悲咒才稳住心神,怕白木香冻着还罢了,再不能有别的唐突,不然,他把木香当什么了。
裴如玉整个晚上都不再有精力留心帐子外的寂静中的喧嚣,他那浅眠的毛病也突然不药自愈,甚至,早起的习惯不知为什么就被打破了。这一觉,他睡的如此香甜,坚实的怀中有了一个能让自己整颗心都充满喜欢的人,而在这样寒冷的夜里,两个相依偎的人在一处,足可抵御所有严寒。
白木香是被热醒的,感觉像在偎在火炉旁一样,浑身燥热,她想把脚下被子踢开,脚刚一动就被另一只脚夹了回去,然后,白木香迷迷糊糊、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确是在一个人形火炉的怀里。她枕着裴如玉的一条手臂,整个人陷在裴如玉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