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观察赵弈驾轻就熟的动作:“宝相斋是你的产业?”
“是太子的产业。”赵弈轻描淡写地把太子捅出来,“京中各方势力混杂,太子需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这样的茶馆必不能少。”
穆清清了然:“凌弟离家出走好些天了,听沈小公子说曾在金乐府见过他,我请他帮忙进去打听。”
赵弈品着雨前龙井入口那一瞬的滋味,茶是好茶,竟是滑不涩口,相当甘甜:“你这是在向我解释为何会与他单独相见吗?”
穆清清没有否认:“我们是在半路巧遇的。”
赵弈心中冷笑:“真的只是巧遇?”
穆清清寻思道:“也许不是巧合。”
马夫驾车经过闹市之时为免意外本就已经放缓速度,周遭平民百姓见到这等规格的马车通常也会下意识避让,那名稚童从路边无端蹿出本就奇怪,最可疑的是来抱孩子的妇人竟连银子都不要就走了。
“明知他别有所图,你还敢跟他走?”赵弈眉宇的冷色一压,森寒之气触目惊心。
因为替太子巡视宫外产业来到这里,却愕然发现注重礼防的穆清清竟与别的男子私会,费了赵弈好大的劲才忍耐着没有现身,派人沿路倒回去查,自然也就注意到这个疑迹重重的‘巧遇’。
“毕竟我有求于他,再说……”穆清清想起二人之前的话题,“他也不是全然恶意。”
“别看人一脸老实,就信以为真。”赵弈嘁声,“这世间有的是口蜜腹剑之人,你太小瞧沈思鹄了。”
“口蜜腹剑?可他只能算口是心非。”穆清清失笑,摸着灼烫掌心的那盏茶,“我虽没有辩人之才,但我知道口是心非的人未必就坏……”
她双眸抬了起来,浅浅一笑:“就像弈哥哥虽然总是不假辞色,可我知道你很好。”
“……”
赵弈摩挲光洁的杯口,茶汤清澈,垂映出来的脸色一闪而逝:“既然有心夸我,那就好好说话。”
“说我口是心非,你知道我的心是怎么想的吗?”
闻言,穆清清认真想了下:“没有人能真正看懂别人的心。”
“没错,人心难测。”赵弈将面前的雨前井龙灌入口中,顺下紧在嗓尖的那颗心,“但也并非绝对。”
“因为人非草木,总有情难自控的时候,藏得再深的人也一定会有泄露内心的某个瞬间。”他给自己加满,又给穆清清重新斟上:“多看,多动脑子想想。”
赵弈唇角一扬:“就像今天,你不就挺机灵的吗?”
突然得到的表赞以及猝不及防的微笑着实把穆清清看得愣了下,赵弈十指交叉两肘撑在桌面上,慢条斯理道:“不过想明白了,就得有所戒备,对谁都防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