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宝郁哪里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逞凶逍遥,偏偏撞人的马车跑了,事也过去好几天,要想追查真凶恐怕没那么容易。郑宝郁只得耐着性子询问虞鸿舟的住所,唤马夫送她前去。
有个侍应见她要走,欲语还休,却被其他人拉住,暗暗摇头。
郑宝郁出门的机会其实不多,平日走惯了康庄大道,此时马夫送她去的地方,甚至连普通规格的马车都难以前行。路况不平,两侧窄小,郑宝郁不得不让马夫停车下马,带上幂篱循路而入。
此处房屋矮陋,多是土胚,密集串在一处。往来的人三教九流,见到她这般气度的小姐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有好奇也有下流,郑宝郁微微蹙眉,就连马夫都忍不住劝:“小姐,不如你先回车里等候,小的给您送去吧。”
“来都来了,快到了。”郑宝郁循着路,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一个小四合住了十几口人,虞鸿舟最近伤病未愈,住在朝北的小隔间,同屋还有三个人。许是有病人的缘故,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此时逐渐天热,屋里还混淆着一股子馊汗味。
那一屋子全是男人,马夫哪敢让小姐踏入,接了膏药送进去。
郑宝郁在院子里等候的时候,注意到水井旁几个大婶交头接耳,个院子里玩耍的小孩好奇张望,一院子老弱妇孺,倒也不显恶意。
没等多时,虞鸿舟跟着马夫匆匆出来。郑宝郁看到他瘸着一条腿走路,心口微紧:“怎么伤得这么重?你的腿没事吧?”
“扭伤而己,问题不大。”虞鸿舟神色紧张,“这种地方不是小姐能来的,你们还是快走吧。”
郑宝郁本是想来慰问他的伤情,再仔细打听撞人马车替他出头,可眼下这地方不适合聊天,她也知道自己在这格格不入:“我给你带了伤药,东西很好用的。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安心养伤,别没养好就急着上山采花采草,我知你赚钱要紧,但伤势更要紧,不差这一时半会。”
虞鸿舟面色一顿:“知道了,你快回去。”
郑宝郁被他一催三请,只得悻悻然跟马夫踏出小四合,临出门时回首看了眼静静站在那儿目送她的虞鸿舟,忍不住说:“早点好起来,我在南坊等你。”
虞鸿舟没有回话,只是甩甩手,表示听见了。
第63章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随着穆清清手里的那件嫁衣即将完工,大婚的日子也终于敲定。
这日郑宝郁上门,非拉着她去逛胭脂铺子。
穆清清原是打算婉拒的,但见郑宝郁频频使来眼色,到嘴的话于是又咽了回去。乘车出门的时候郑宝郁缓缓吐出一口中浊气:“家里最近看我看得好紧,我要不是说来找你,可能连门都不让我踏出去。”
“你可曾听毅王提及太子近日动向?”
穆清清知她跟太子闹翻了,但太子一直没有表态,国公夫妇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对郑宝郁的管束越来越严,最近甚至都不让她出门了。
“我听弈哥哥说康王入狱之后,其内部势力四分五裂,太子似乎正忙于收整这部分势力。”
听说太子忙于朝中之事,郑宝郁颦蹙眉心,唯有按下心中躁郁。两人一日不解除婚约,那么她就得一直背着未来太子妃的头衔,这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她的父母不必要的期许,从而导致她被施予极大的束缚。
与其这样漫漫茫茫地等待,郑宝郁倒宁可太子爽快干脆一点。
穆清清虽然很想安慰郑宝郁,但她觉得太子这般不干不脆,他的意图难道还不明显?只不过如此直言不讳的话,只怕会惹郑宝郁更加恼怒,说多都是给太子感情道路添砖加瓦,还是不提也罢。
她将目光转向窗外,马车行路不快,两道景况可以看得很清楚,穆清清注意到一闪而过的身影。
按照原书内容,沈将军虽然决意返回济北,但沈思鹄是坚定陪同沈南霜一起留在京城,并最终为她进入北衙司的。
然而现实是沈思鹄决定随父离京,这部分内容也已经随着改变。
尽管穆清清并不觉得沈思鹄的改变是因为听了她的劝告,但沈南霜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偏偏就在两人不欢而散后,紧接着又传出裴成绎和文莺的事。
只怕接踵而来的变故会对沈南霜造成极大的影响。
马车停在南坊胭脂铺,相比较穆清清来得少,郑宝郁显然更加熟门熟路。她一下车便循路而入,穆清清想事情想得恍神,正要下车,忽闻有人出声唤道:“穆二小姐。”
穆清清抬首,那人恰恰是方才行车之时透过窗牖一眼瞥见的沈思鹄:“沈公子?”
沈思鹄看上去相较平日更显沉冷,但沉冷中透出一丝莫名的焦躁之感。穆清清奇道:“可是有事?”
先行一步的郑宝郁朝她俩看来,沈思鹄面色隐晦,压着声音:“不耽误你多少时间,可否借一步说话?”
穆清清无声打量他一眼,摆手示意无碍,请郑宝郁先进去。
“怎么了?”
沈思鹄神情不豫:“我姐失踪了。”
穆清清愕然:“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从我府中出来以后……”
“她回过家。”沈思鹄摇头:“她从你府上出来以后还去过裴府,只不过她并没能见到裴成绎,所以回家了。”
穆清清神情微妙:“那她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