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落下,时昨侧身而来,背脊如弯月般弓起,左耳附在她的唇边,像是能方便听清她说话一样。
于是乐英又说了遍:“很挤吧,你过来一点。”
时昨朝她这边靠了靠,离得这样近了,乐英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温和好闻的洗衣剂香气,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薄荷气味。
乐英问:“你吃糖了吗?”
时昨说:“没。”
问她:“你饿了吗?”
乐英说:“没有。”
不过说到饿,乐英突然想到,时昨从他那边过来,要坐近六个小时的高铁,还不知道是凌晨几点起来的,也不知道在车上有没有吃东西。
“还要很久啊。”乐英朝着时昨问,“小昨,你饿不饿,回去还要快两个小时,要不要在路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对了,我买了绿豆饼,就是老何家的,你小时候特别爱吃的那个,一会下地铁,你可以吃点。”
说完,乐英一时没有得到回答,发现时昨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乐英伸出手掌,在时昨面前晃了好几下,这么短短几秒,什么想法都冒了出来,该不会时昨是饿昏了,灵魂已经被外太空带走了,只留下一具空壳在这里。
“小昨,你怎么了?”
时昨愣了下,像是回神般,微微摇了摇头:“好久没听到你这样叫我了。”
这样一说,是有很久了,明明十年多没见了,也明明昨天在电话里还喊了,可见了面后,又变得很不一样了。
尤其是朝着时昨看去,他总是会弯着眼睛,对着自己笑,那股扑面而来的满满熟悉感,就像是喷涌而出的淡橘色汽水泡泡,将心情都填成亮色。
乐英也忍不住笑:“在家唐姨不是也天天这样叫,还没有习惯吗?”
时昨说:“不一样。”
同一个称呼,家人和朋友之间,本来就很不一样嘛。
乐英特别能理解这种感受,想拍一拍肩膀,却发现实在是有点高,于是踮脚,稍微平视了点。
这才伸直了手臂,轻轻拍了下肩膀,就像是小时候做过无数次那样。
乐英笑道:“那你可要学着习惯一下,因为我接下来每一天呢,我都会这样叫你哦!”
时昨笑了笑:“嗯。”
直到顺利上了公交车,一路上,乐英的那股激动劲,非但没有半点消减,反而更加浓烈了起来。
乐英平时话就不少,从昨天就一直期待见面,激动之下,嘴就没怎么停过,巴不得把最近的大的小的,新鲜的无聊的事情,都跟时昨通通讲上一遍。
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窗外树影不时倒退。
他们就这样坐在后座的角落里,大多是女孩活灵活现的场景重现,时不时男孩点头,或是轻轻应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