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辞心里闷闷的,过了一会儿,方把心里话说出口,“以前我总觉得我父母矫情、假清高,口中说着什么都不要、谁都瞧不上,其实比谁都在乎兜里的那点儿钱。”
“现在看来,我跟他们也没差多少。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
魏骁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景辞,我们在一起了那么多年,虽然领不了结婚证,但我却一直正儿八经地把你当做自己的伴侣。”
周景辞笑了两声。这十多年里,他又何尝不是呢?
这些年,饶是他们未曾有过一纸婚书、一场婚礼,可在他们的心里,早就把彼此当做了终身伴侣。
“既然这样……就算你没为易购鞍前马后,我的钱也合该分你一半。更何况,你为了易购,忙前忙后这么多年。这都是你该得的。”
周景辞捂住眼睛,心里乱乱的。
魏骁吸了吸鼻子,终于把藏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跟……你跟酒吧里认识的那个男孩儿,还有联系么?他不适合你,景辞。”
周景辞一愣,他想了几秒钟,这才回忆起小志那张脸。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两颊忽地烧了起来。
“没……没有联系了。”
悬在魏骁心头的剑终于落了下来。他没敢再提那块儿突然消失的百达翡丽,只小口舒了口气,然后低声“嗯”了一下。
周景辞几乎要把那日的情景和盘托出了,可最后一点仅存的骄傲封住了他的嘴,也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已经足够落魄足够难堪了,却还想为自己留下最后几丝体面。
快十点的时候,魏骁终于把周景辞送回了公寓。
临别前,魏骁在车里问他,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与他在一起。
周景辞的心猛地缩了一下,片刻过后,说,“或许吧。”
倘若魏骁只是像那个夜晚一样的歇斯底里,他或许还能说出一句“没有可能了”,可魏骁却把姿态放到了无限底,只问自己一声还有没有机会。
魏骁脱掉了强硬的外壳,终于学会了在周景辞面前示弱。
他在妥协,在折中,他活到了三十七岁,终于明白自己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周景辞的心便蓦地软了。
月上柳梢头,静谧的夜晚流淌着缓缓的风声。
周景辞心中七上八下的,他低着头与魏骁伸手告别,却生怕魏骁再在楼下待个半夜,便等目送他离开后才上楼回家。
回到家后,周景辞又看了几遍合同,将注意事项逐一勾画记录。
虽说万众基金是魏骁的,所谓合同只不过是一张走流程的废纸,可周景辞却不想把这件事宣之于众。
他只跟李云通了口气儿,旁人谁都未曾讲过。
电话那头儿的李云对此却并不惊奇,甚至有几分淡定的说,“魏老板要是不来横插一道,我才觉得奇怪呢。”
接着,李云啧叹了两声,“消停了这么久,感情是为了攒个大招儿,还真有他的。”
周景辞不禁莞尔。刹那间,他想起了十年前,魏骁请李云吃饭时,两个人插科打诨的样子。
周景辞为了这场路演熬了一整个通宵,又累了一整个白天,此刻终于躺到床上,头刚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难得睡了个懒觉,翌日中午时才赶到公司。
刚一迈进办公室的大门,大家伙儿都齐刷刷地看着周景辞,接着,也不知是谁起得头,竟一个个地鼓起掌来。
周景辞的脸倏地红了,他心中尴尬不已,又觉得感动,冲大家笑了笑,说,“这个月大家都有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