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后,萧纪接受了朝廷“中肯”的建议,命麾下兵马退出了剑阁,并将剑阁内屯留的辎重也一并留下,没有耍什么花招。
随后王思政带兵入主剑阁,成功接管剑阁的防务后,王思政便组织当地山民,开始修缮剑阁到汉中之间的古栈道,强化汉中与蜀地之间的联系。
关中的贺拔岳在派出大量斥候侦查汉中的情况后,终于得到李弼全军覆没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
他又收到刘益守让斥候送来的信,看完后便偃旗息鼓,断了出兵汉中的念头。
然而关中困苦,贺拔岳一而再再而三的无法破局,这种状况让一直忍耐,积压了很多怨恨的关陇本地豪强极为不满!
一场针对贺拔岳,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风暴急剧酝酿着,渐成气候。而贺拔岳对此毫无察觉。
汉中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刘益守留胡僧祐守汉中,自己带着大军主力顺着汉江而下,班师回朝。
此战他已经尽了全力,但却未竞全功。无论是萧纪也好,贺拔岳也罢,都没有因为此战而覆灭,刘益守也只是达到了事前的“保底”目的:占据汉中,理顺入蜀的通道。
出于政治上的深远考虑,刘益守放弃了王伟提出的入蜀方案,决定未来以政治手段为主,军事手段为辅,尽量以和平方式接管蜀地。
回到建康后,因为此番出征“战果寥寥”(汉中本就是梁国领土),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却没有消灭魏军主力。刘益守上表请罪,要求“自降爵位”并请辞都督中外诸军事,以示军中赏罚分明。
朝廷中枢在“商议”了一番后,认为此战虎头蛇尾之责不在刘益守,遂驳回他的请罪奏折,自身爵位与权柄不变,只是罚俸半年以警示三军。
然而刘益守又是请辞又是被罚俸,虽然看起来异常狼狈,但前来投靠他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络绎不绝,鸡鸣山上的草都要那些人给踏平了。
有鉴于客人太多,来往于吴王府给人的感观不太好。于是刘益守便上书朝廷,要求在台城内设一专门的衙门处理政务,他平时也会居住于台城,休沐的时候才会回家。朝廷中枢在讨论过以后,将这个衙门安置在净居殿。
顺便一提的是,净居殿就是当年萧衍所在寝宫,只是荒废了几十年(萧衍修佛后就不住那里了)。如今把刘益守安置在那里,在很多人眼里,此举可谓是意味深长。
你说这事不妥吧,这地方现在也不是天子的寝宫,而且荒废已久,萧衍在世的时候就已经荒废,没那么敏感。
可你要说这事没什么吧,它又是萧衍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而萧衍是曾经在位数十年的梁国天子。刘益守要住在这里,想表达什么意思傻子也看出来了。
当然了,这件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因为刘益守办事讲求“润物无声”,这些小动作也不会影响寻常百姓的日常生活。
最近建康城内议论纷纷的大事,反而不是朝廷中枢的动静,而是日益猖獗的“海患”。
……
“海贼王都到建康周边来过啊……”
台城净居殿的书房里,刘益守手里拿着陈元康送来的损失清单,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某些人竟然胆大包天的从海路进攻广陵(扬州)!京口就在广陵对面,这些人怎么就敢呢?
刘益守百思不得其解。
“回主公,闽浙海匪历史可比梁国存在的时间久远多了。当年孙恩卢循在东南沿海闹腾,就是以此起家,先从劫掠沿海郡县,打劫海船开始的。此后几百年一直未断根。”
陈元康忧心忡忡的说道。
“哼,海匪是假,三吴地方的人想从我这里捞好处才是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呢!”
刘益守恨恨的拍了一下桌案说道。他的案头就有三吴地方官员请示,说闽浙海患严重,本地大户豪强想自组团练以求自保,抵御海匪劫掠。
因为有海患,所以要求将自己的私军名正言顺的“挂牌”,成为官府承认的准军事组织。这个口子一开,将来会发生什么,用屁股也能想到。
“王僧辩搞什么吃的,这点事情摆不平?”
刘益守很是不满的皱眉问道,他也是没料到,自己去汉中的时候,南面沿海会有这么多鬼事情!
“主公,海匪之祸,全在三吴地方豪强中的一些人以为接应。否则那些海贼耳目不灵,又如何成气候呢?王僧辩也不是没率军出海与贼军交战,但总是找不到敌军主力,每次只能抓到些小鱼小虾。”
陈元康叹息说道。
河道里面玩水战,跟大海上玩海战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今这个年代,大海上作战还处于盲人摸象的状态,一句话概括就是:强弱未定,一切皆有可能。官军打不过海匪,不是什么稀奇事。
“对了,还有件事。上次宇文泰的几个侄儿外甥坐官船的时候遭遇海贼,九死一生才得脱。可惜随行大半的商船都被海贼打劫,几乎全军覆没。
话说回来,要不是宇文护他们几个逃脱,只怕宇文泰还真以为是主公要故意针对他呢。如今宇文泰请战灭贼,在广州打造可以出海的战船,似乎想给他那几个侄儿外甥们出口恶气。”